林白梧瞧着雪地里的大猫儿,苍茫天地间疾行,身姿矫健,威风凛凛,好像有它在,他什么都不用怕了。
林白梧抿了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冯秋花一见门外是林白梧,先是一愣,忙请人进来。瞧见他手里拎了可些东西:“来就来嘛,咋还带东西呢!下回可不许了啊!多沉呐!”
林白梧笑起来,蹲下/身自猫儿口中将罐子接过:“家里晾了萝卜干,正好也拎些来。”
冯秋花瞧着被裹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兽:“哎呦这大个!还包了小被呢!”
“在村头梧桐树下捡的猫儿,不挠人,好乖的。”
即便是裹了数层毯子,也能瞧出这猫儿品相极好。
冯秋花正想蹲下来摸摸它,手才伸出去,猫儿便呲牙咧嘴的张开口,露出尖刀一般的兽齿,喉中发出凶恶低吼。
“哦哟好凶,可不敢摸。”冯秋花看去林白梧,“这猫儿该是只叫你碰的。”
林白梧尴尬的笑笑,想着除了刚带回家那会儿,平日里这猫儿很是温驯的。
冯秋花请人进了屋子,郑宏正在堂屋编筺,他是个闷性子,见林白梧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
冯秋花提着鱼喊他:“快别坐着了,梧哥儿带了鱼,去把鱼拾到干净,咱一会儿就吃鱼。”
郑宏起身,接了鱼正要去灶堂,却被林白梧喊下了。
“郑叔。”
他声音蚊呐似的,可小。
郑宏驻足,瞧出他有话说:“嗯。”
林白梧看去冯婶子,两手轻轻搓着:“郑叔我是想问问,我阿爹咋个还不家来啊。”
郑宏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没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许是他手上还有活。”
忽然起了开门声,郑芷自里屋探出头来:“白梧哥,快进屋来。”
林白梧还想再问问清楚,可郑芷已经过来挽他胳膊了:“走嘛走嘛,我有好些话想要同你说呢。”
冯秋花赶忙说道:“堂屋冷,快进屋里呆着,等饭做好了,婶子叫你俩。”
郑芷亲热的挽着林白梧的手臂,将人往屋里拉,渊啸顶不愿意有人和小雌这般亲近,即便能闻出来那也是个雌性,可就是不大高兴。
郑芷瞧着一脸气鼓鼓的大猫儿,惊呼道:“你咋把猫儿也带来了,不怕它跑丢了哟。”
“不会的,大猫儿很乖。”
郑芷房里烧的暖和,林白梧将裹在猫儿身上的小毯子去了,猫儿很是听话,动也不动。
郑芷瞧着白毛银纹兽,忽然发出一声喝:“这哪是猫儿?这好像只老虎!”
渊啸偏过头看去郑芷,一双黄金瞳发出幽幽的光。
郑芷越瞧越心慌、越瞧越觉得像,可林白梧却急道:“怎会呢!可没见过这白的老虎啊!”
话倒是不假,山上的老虎都深黄的一张皮,脑门心一个“王”字,可这小兽都不是。
郑芷仍有些怕,站的远一些:“那是山猫?”
林白梧将小毯子叠叠好,等着一会儿出门去还得给猫儿裹起来,他低着头软声软气道:“不管它是什么,它是我的。”
渊啸一怔,偏头去看小雌,见小雌并没在看它,忍不住凑上去,舔了舔他的手指。
郑芷还没见过这般的猫儿,忍着怕的凑过去。
刚想伸手摸摸它,猫儿猛的回过头,朝他发出一声凶狠的“嗷!”
郑芷悻悻然收回手,知道了……只给白梧哥摸。
安顿好了猫儿,林白梧将怀里帕子取出来,递了过去:“绣的急了,你看看。”
郑芷将帕子接过,他那对肥鹌鹑俨然变了模样,眼下是姿态富贵、缱绻依偎的鸳鸯了。
他瞪圆了眼:“白梧哥绣的咋这么快!我之前可都绣了小半月呢!”
林白梧笑着看他:“你不喜欢绣这个,自然觉得难绣,我是绣的多了,便绣的快些,不算什么。”
郑芷翻身,自炕里将在绣的帕子拿给他看:“白梧哥你瞧。”
这是林白梧给他的并蒂莲帕子,绣得就差个名儿了,郑芷绣的认真,照着他起的形一针一针的勾,针脚密实。
林白梧点点头:“挺好的呀,范浔瞧见了,定是高兴。”
郑芷眼中欣喜:“白梧哥说好,那我可放心了。”
林白梧心里压着事,抬眼看着他,也不迂回,轻声道:“有话问你。”
郑芷正瞧着那帕子欢喜,眼都没抬:“你问嘛。”
“我阿爹的事儿,郑叔可是同你说了?”
郑芷一顿,眼神飘乎:“林伯能有啥事嘛,左不过是手里活计没忙完。”
“可阿爹给买了许多年货,若是没忙完,哪来的银钱。”
郑芷不说话了,他垂着头抠手指:“兴许……人家瞧着要过年了,便先支了部分?”
没这样的理儿,他爹做的本就是尾活,哪个东家会不见成货就给钱啊。
林白梧道:“好芷哥儿,到底咋了,你告诉告诉我嘛!”
第11章
“我是真不知道,阿爹没同我说。”郑芷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只知道阿爹回来就唉声叹气的,直骂人。
阿爹叫他给白梧哥送东西,又嘱咐他不要瞎说,他生怕林白梧问起来,慌的连人家门子都不敢进。
林白梧瞧出他犯难,便没再追问,想着回头去问问婶子,婶子疼他,该是能说的。
林白梧见时辰不早:“我去灶堂瞧瞧,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郑芷拉住他腕子:“你家来做客,咋好去做饭呢。”
“总不好都叫婶子干呀,你屋里呆着,要是忙得过来,我再回。”
林白梧叫郑芷帮他瞧着猫儿,自己掀帘出去。
他其实还是想问问阿爹的事,想着帮婶子干活唠唠嗑,婶子兴许就说了。
到灶堂,门却是关起的,林白梧刚想敲门,里头忽然传来说话声,是冯秋花的声音——
“是个好孩子,他来肯定也是为了老林,要么就直说了。”
林白梧心头一紧,敲门的手顿住了。
沉默许久后,里头继续道:“说了啥用?只能叫梧哥儿心里头烦闷,又帮不上啥大忙,难不成还真上镇子给他爹撑腰不成?”
“哎……老林也是犟,那便不要了嘛。”
“咽不下这口气啊,少给了一两银子,还挨了顿打。”
“啪”的一声响,木门被推开了,林白梧就站在门口,脸面发白,浑身摇颤:“叔婶,我阿爹咋了嘛!”
门内的人皆作一惊,冯秋花缓缓放下蒜,站起身来:“梧哥儿,你咋不在屋里呆着呢?”
“婶子您就别瞒我了!”林白梧眼圈通红,“我阿爹他到底咋了!”
“哎别哭,梧哥儿别哭啊。”冯秋花慌的走过去,“婶子手脏,不好给你擦。”
林白梧伸手抹了把脸:“婶子别瞒我了,我都听见了。”
许久后,郑宏发出一声粗重的叹息:“工钱没给全,你爹白挨了顿打。”
林白梧一抖,冯秋花紧着拉住他手,用手背给他擦脸:“哎呦梧哥儿,你哭得婶子心疼呐。”
林白梧努力止了哭,却止不住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郑宏的叹息声又起,缓缓说来:“那日我和老林头一道去的镇子,说好的日落时候在巷子门汇合,好一道回来,以往也都是这样。”
他将手里的刀落在砧板上,发出“当”的一声响:“我一直等到酉时都没见着他人,后来有个小伙计过来,说是老林头被人打了来不了了,托他送东西。我本想瞧他去,可那伙计拦我,说是老林不让人瞧,我便回了。”
林白梧喘不过气,手紧紧攥着衣边,“打成啥样了……”
“那伙计没说清,只说腿跛着走不了路,还有他伤了的事儿……不叫同你说。”
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滚,林白梧哭道:“郑叔,我想上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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