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的没事干的皇帝和尚书“刷”地转头, 瞳孔散发着人性中最刺眼的光。
摇摇晃晃起来的女人——梅婉差点被这些光吓得又跌坐回去。
哪来的这么一群怪人?
梅婉嘀咕着, 借了店里的拐杖,身残志坚地往外走。
【哇!】
【哇哇哇哇哇!】
【要补刀了吗!】
老皇帝看向锦衣卫, 好几个锦衣卫立刻跟上去。
锦衣卫还没回来呢, 许烟杪那边的心声就到了:【她居然知道她丈夫在哪里!这就是家暴者的默契吗!】
【她丈夫还在昏迷, 嘶——她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要杀了吗!
老皇帝连萝卜干都不吃了,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往后一刮,发出刺耳的响动。
许烟杪说,那家药店就在这家药店对面,应该还来得及过去看热闹!
——他确实也不怕出人命。因为锦衣卫会拦着那个女人。
【诶?又走了?难道是舍不得?】
“啧。”
老皇帝很不满。
恨不得和那女人对话:你舍不得什么啊!他都把你打得头破血流了!就算不杀人,扇几巴掌都不会吗!大不了把人扇醒了,你们对骂嘛!
邴尚书和锦衣卫们也很遗憾——居然没杀啊!
【诶?居然去衙门了?那估计不是舍不得,单纯是不想背上人命罢了。】
【!!!】
【哇偶!!!】
【她状告她那个丈夫,状告对方骗婚!然后再状告对方诈骗。聪明啊!如果对方骗婚,那这段夫妻关系本身就不该存在。这时候再告诈骗,就很合情理了!】
确实确实,合情合理。
而且要不了对方的命,要钱财来让对方肉疼,让自己舒心,很明智的想法!
不过,这个骗婚是怎么回事?
老皇帝点了点头。全面沉浸在吃瓜之中。
旁边小药童看他更像是看精神病了——一个莫名其妙自己动作特别大地站起来,过了一会儿还突然对着空气点头的精神病。
【哦豁!状告她丈夫骗婚,用的理由是对方是庶出,但没有提前告知,婚书上也没有提到这事!】
【我翻一下……好像确实可以哈,大夏律规定,男女定婚的时候,要互相告诉对方,自己是不是残疾,年龄是不是过老过幼,是嫡出还是庶出,啥啥的。】
【如果男的当时没说,确实可以告骗婚。】
【看不出来啊,还挺会找律法的。】
老皇帝把椅子一拉,又坐了回去。
确实啊。
所以,判他们和离了吗?
【嗯嗯!如果京兆尹判了的话,那诈骗罪也能判了——哇偶!诈骗罪用的理由是,对方骗她的嫁妆!】
【合情合理!】
【一环扣一环!】
【牛逼!!!】
邴尚书点点头。
不错嘛,这女子居然还懂法——可能就是因为懂法,才能在上一次家暴中全身而退?
【哦哦,原来不是她牛逼。是邴尚书他儿子牛逼啊。】
邴尚书:“???”
跟我的宝贝儿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最近学到大夏律,所以想找人来练练手,但是怕祸害普通百姓,所以打算找个坏人试试,这样万一把人坑了,他也不愧疚。】
【正好就找到了这位姓梅的娘子。】
哦这样啊……
邴尚书脑子里缓缓滑过这几个字,然后猛然醒悟过来,整个人惊坐而起。
拔腿往外跑,没两步又跑回来,对着老皇帝行礼:“郎主!某有事先离开一下……”
“你走什么。”老皇帝微微惊讶,略带感慨:“这孩子很好,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你这个当爹的,要为他骄傲才是。”
邴尚书赶紧道:“但是,一件事但凡被那谁注意到,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儿子他才十岁啊!郎主!这事,我儿子他不掺和了!”
老皇帝不紧不慢地夹了口萝卜干:“不急,这事……”
【哦豁!】
【那个男的也醒了!】
【真不愧是天生一对,也来告状了,绝。也是先来告对方骗婚的,告对方被上一任夫家告伤人罪,跑了,和他成亲时没有说这事,害得他误娶逃亡妇女,所以这场婚姻不算。】
【然后,就可以告女方借钱不还了……嗯,只要否认夫妻关系,婚姻里女方的支出都可以说是借钱是吧?然后就可以追回是吧?】
【虽然都是恶人,但你也够不要脸的。】
【以及,合着你们两个发现打不了对方,都一起冲着对方的钱去了啊。】
【咦!男方背后也有高人——666,老皇帝你外孙女啊!】
“噗!咳咳咳咳咳——”
老皇帝差点被萝卜干上面带的辣椒油呛死。
谁?!
他哪个外孙女?!
【奇了怪了,房陵长公主的小女儿怎么会来京师?来了怎么也不去连老皇帝?算了不管了。】
【哇!在京里这几天意外撞到了梅婉和她丈夫,知道他们的事情后,想试试自己对大夏律的了解……呃……反正对方也是坏人……试错了也没关系……这些话怎么那么眼熟呢?】
老皇帝这些人愣了一下。
梅婉是谁?
随后反应过来:哦!是那个把丈夫打得头破血流,自己也被丈夫打得头破血流那个女的!
【哦哦!邴尚书他儿子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等会儿?如果女方背后是邴尚书他儿子,男方背后是老皇帝他外孙女,岂不是说,这相当于两个人斗法?!】
谁管斗不斗法啊!
老皇帝立刻站起来,快步往药铺外面走。
先把外孙女拎走啊!可不能让她参与进这事里!普通事情也就算了,就当历练,但这事可是被许烟杪关注的!谁知道会不会蹦出什么女方和狗,男方和羊——这样炸裂的事情,污了他外孙女的耳朵。
他外孙女才八岁!
邴尚书:“……”
合着我儿子你不急,换成你外孙女你就急了?
小白泽有些心里话真没说错。
——至于是什么心里话,邴尚书也没敢多扩展。他也急冲冲跑出去,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儿子!
小药童在背后扯着嗓子喊:“你们的茶位!走了再回来可不算啊!”
没有人回应他。
小药童睁着眼睛,倒数“十九八……六五……二一……”,还是没有人转回来。
“好耶!白赚两百文!”
小孩一蹦三尺高。
*
老皇帝和邴尚书没有瞎找,直接直奔京师衙门而去,打算见机行事。
一到衙门,就看到那梅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扯着嗓子就喊:“大官儿!妾要告他,告他心向前朝!”
邴尚书本来就跑得气喘吁吁了,一听到这话,再一看对方手里有纸条,差点腿一软跪在衙门门口。
心里也暗暗叫苦:傻孩子啊!这是你能教人的吗!就算诬告的不是你!但如果着妇人说是你教唆她的,你也讨不了好啊!
京兆尹听到这话,擦了擦汗:“咳咳,梅氏,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妾没乱说!”
梅婉又低头看了看纸条,抬起头后,双目无神,明显是在背什么:“前朝有个礼法,说是丈夫打妻子,妻子不能说躲。”
顿了顿,她赶紧补充:“他虽骗婚,但当时,他还当我是他妻子!他当时打我的时候,不许我躲开,不正是应正了前朝礼法吗!他让我遵守前朝的礼,他居心不良啊!大官儿!”
京兆尹震惊了,脱口而出:“还能这样?!”
梅婉低头走看了看纸条,抬头说:“当初许侍中以《礼记》:故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弹劾应城伯未曾尽到娶妾应尽之务,后来应城伯被迫补足和百名妾室的房事,同时还得每天满足二十名妾室的床事需求,何时补足了,何时归朝……据闻现在还在自己的侯府里,听说前两日有大夫上门,回来后说他人都快成人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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