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的陷阱,阿飞第一反应当然是按兵不动,但是北白川生自那晚后就没有再出现了。
千藤还在他们手中没有跑,北白川生主动投奔白游的可能性并不大,阿飞在等待两天后决定与风逐雪一同前去青云楼。
风逐雪如约而至。
这是十多年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风逐雪没怎么变,夏筹却变化了很多,长相气质都流过岁月的痕迹,不像从前那副过于精明的样子,反而多了庄重。
风逐雪不喜欢寒暄,和一个陌生的熟人更没什么废话好叙旧,开门见山,“北白川生在你手里?”
“你说那个在我谈生意时闯进来的老头?看来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一点有用的人都找不出来,竟然让年纪这么大的人来刺探消息。”
“是他。他死了?”
“没死,”夏筹对风逐雪的说话风格见怪不怪,把茶杯放在桌上,“他打伤了我,我的剑客也刺伤了他,尚在昏迷。”
“你没有将此事上报给白游,还约私下见面,是打算借此绞杀我们这些通缉犯,还是另有所图?”
“你的主子有多少人?不会千里迢迢从蒙古来一趟中原,帮手只有你一个吧?”夏筹先掌握话语权,笑呵呵地问。
“还有躺在你那里的老头。”
“原来真的是山穷水尽,要拼死一击了。”
“以前羌若秦教导过我们,能不能杀人和人数没有关系,而是要看刀快不快。只要有一个刀够快的人,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
风逐雪主动提起她,夏筹的脸色变了变。
他低头喝水,掩盖住不自然的脸色,“你还记得教主?”
“我没有失忆。”
风逐雪以为夏筹也应该恨羌若秦,是她将他们从正常人变成了嗜杀如命的恶魔。
夏筹笑了笑,“但从你这些年做的事来看,我认为你早就忘了。”
风逐雪无意与他纠缠旧事,皱眉,“说吧,你究竟打算怎么做?你已经知道站在我们这边杀死白游风险有多大,还打算摇摆不定吗?”
他拔出了断水刀。意思再明显不过。
今晚要是夏筹有埋伏,或打算私下派人向白游告密,他就必须死在断水刀下。哪怕这会提前阿飞的行动。
同等条件下剑客一向不是刀的对手。风逐雪有自信能在这间房内悄无声息割断夏筹的喉咙。
眼看就要不欢而散,夏筹瞥了下黑沉沉的刀锋,不受他的威胁,甚至不着急,“白游的亡灵书即将在下个月初练到最后一章。到那时就再也没人能与他抗衡。”
“白游人在何处?”
“他一直不在王都,并且每晚都在不同的地方杀人,你找不到也等不到他。”
“看来王都现在是你的天下。”
“白游在合并王都势力前,分管摩罗教的还有两人,但都被我杀死了,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你要杀他,没有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的。”
“你跟随白游无非是出于他许诺的荣华富贵,就算换个主子对你也没有多少分别,与其跟着白游这种喜怒无常的恶人,不如选个风评好些的,你享福的时间还更长。”
夏筹笑出了声,“风评好?你说的是那位年轻的柳刀宗宗主?弑父弃仇,通敌叛国,他也杀了不少人,比白游好在哪里?”
“我杀的都是我的敌人。不会滥杀无辜。”
阿飞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耳边响起,等他们都朝窗外望去,阿飞已经走进了房间。
“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夏筹嘴上恭敬,都没有正眼看向阿飞。
阿飞不在意他的轻蔑,他诚恳道,“我不相信有人做到绝对的忠心,何况是白游这类自私自利的首领,你现在听命于他,替他打理好王都的一切,并且轻视我们,无非是我们开的条件不够。
但你愿意写信给风逐雪,证明有些重要的事是白游没办法承诺给你的,你的立场才会动摇。不然你在捉住北白川生后大可以直接向白游举报我们的存在。没人比你更清楚,条件可以慢慢谈,杀死白游却不能再等。”
夏筹罕见地收敛起笑容。
他忽冷冷看着阿飞身后的风逐雪,“收起你的刀。”
阿飞也伸手握住风逐雪的手臂,“先听听他的条件。”
风逐雪不情不愿地收刀。
“你们当真只有那老头一个帮手?”
“人数不是关键,我要拿到藏在王宫中的凤凰珏和穿云剑。有它们在手,再由风逐雪牵制住他的视线,就能趁机射死白游。”
“这个计划在二十天前是不错,可惜现在凤凰珏已经被白游毁掉了。”
“什么?”
“白游将它和自己的刀放在炉火中重新熔炼,凤凰珏早已与刀融为一体。”
“穿云剑呢?”阿飞紧跟着问。
“剑的材质无法与刀合并,被锁在皇帝内阁,只有白游知道它在哪里。”
事情变得更加麻烦,阿飞依然不打算放弃,“如果我将这把剑找出来,你能用它和风逐雪一起杀死白游么?”
“这可不敢做保证。”
“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成功杀死白游以后,是就此回蒙古发展你的宗门,还是要将王都当成礼物送给蒙古人?”
“自然是回蒙古,我无意在中原掀起血雨腥风,我只是为天下人都除去白游这个祸害。”阿飞没有说谎,步子不能迈得太快。
“说得真动听。”
“起码这个借口能让很多人接受。”
阿飞坐在他对面,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过了很久,夏筹才开出他的条件,“你不止要除去白游这个祸害,余党也会清理干净吧。”
阿飞正要顺势点头,但他仔细端详夏筹的神情时,终于醒悟了对方要的是什么。
他换种说法,“我们的出发点就是杀死白游,不仅是为柳刀宗铲除敌人,杀死对蒙古最大的阻碍,也为中原肃清残暴的风气,至于其他人的去向,只要你帮我,就都由你来定。我绝不插手。”
“不怕养虎为患?”
“只要有风逐雪在我身边一天,你就不算‘虎’。”
夏筹别有深意看了看风逐雪,“他好像是你仇人啊,你怎么相信他既然害过你一次,就不敢再背刺你第二次?”
“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夏筹开玩笑般提一句,“有传闻讲你们之所以能和好是有一腿。”
“这也不是传闻,是事实。”阿飞没否认。风逐雪的脸色也看不出异样。
夏筹却觉得他们的关系十分诡异。
他将猜疑藏在心里,敞开天窗说亮话,“好,不瞒你说,我不希望等到与你合作以后,得到的东西还比白游少了。我要整个摩罗教在王都生根,成为中原第一大教派,就如同从前的柳刀宗。”
风逐雪听得心中一震,看向夏筹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记得这是羌若秦的遗愿。
“现在你不是也掌握着整个摩罗教么?”
“不一样。白游把摩罗教当成他搜罗人命替他练功的喽啰。等到他功法练成,绝不会将他的一身武功传给弟子,而是改名换姓,继续压榨我们当他的走狗。”
“好,我明白了。”阿飞对他承诺,“若真能杀死白游,我还会在王都留一段时间,用杀死奸贼的名声帮助摩罗教重新稳固势力,而柳刀宗在五年内也绝不干涉中原事宜。”
五年时间对两个人来说都算充裕,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看形势变化,蒙古中原迟早会有冲突,可那都不是眼前最要紧的问题,白游的威胁比摩罗教大得多。
夏筹放下了他的成见,他起身拔出贴身佩剑,手放在剑身中间位置用力一动,哐啷一声,剑身碎裂成两半,他将其中一半交给阿飞。
阿飞郑重接下,彼此的性命都交付在对方手中。
“这么好的剑,说毁便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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