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师徒俩急急忙忙回到落脚的地方,见银毫护在昏睡过去的方野前面,四肢蓄力,呲着牙,防备的看着眼前那个男人。
那男人似乎受了伤,握着剑柄的手还在抖。一狼一人对峙,显然他落了下乘。
“你是什么人?”赵珩的喝问让那男人陡然一惊。
银毫听到赵珩的声音,低低喷了个鼻响,身上的戾气顿时消了不少。那男人似乎十分敏感,他察觉到银毫的变化,当即转身飞速的溜进一旁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赵珩疑惑:“莫非是附近西戎部落的百姓?”
李玄度摇头,目光深邃的盯着男人消失的地方,沉声道:“他是巫。”
赵珩吃了一惊:“巫?你认识他?”
“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我师兄的弟子。刚才他遁走所用的身法正得师兄真传。”
“你师兄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月牙谷?那他认出你了么?!你,你会不会有危险!”
李玄度摇头:“应该是没有的,我带着兜帽,又站在阴暗处。不过巫族的人乍然出现在月牙谷,他们想做什么?”
赵珩想了想,不由皱眉:“会不会是在找你?我记得你说过,你师兄修习巫族禁术,巫术已经远超过你了。他一定可以根据你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你的大概方位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才刚到月牙谷就碰上了巫族的人呢。这毕竟是西戎范围,巫族远在云梦,那可是大周最南边儿!”
李玄度仍是摇头:“师兄并不知道我真正的生辰八字。”
“可是你说你曾过过生辰的……”
李玄度淡然一笑:“我过的生辰,是师兄捡我回去的那天……”旧时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
“大概也是这样的山吧,也是这样厚的雪,我冻的快死了,是师兄发现了我,把我带回了云梦。那是我的新生,所以我把那天当作是生辰。”
赵珩没想到李玄度还有这样的过去,嘴唇动了动,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他的师兄从大雪里抱了他回去,为何又将他关在摄魂狱折磨着!赵珩突然有些恨自己生的太晚,如果当年是他从雪地里抱回了李玄度,他一定将人捧在掌心里好好的护着。
李玄度见他绷着脸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没怎么。”赵珩别过头,下意识问道:“那你真正的生辰是哪天呢?”问完似乎觉得不合时宜,又忙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回答我。”
李玄度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虽然被师兄捡回去的时候我还小,但也记事儿了,我母亲告诉过我,我生于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那晚长街通明,灯火万千,家家团圆,户户和美,是个好日子……不过都不重要了,阿珩,我们得离开这里。你的阴气要发作了,我担心那人没走远,若此事被他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赵珩看了眼睡得死猪一样的方野,“啧”了一声,有些闹心。
深夜山路难行,赵珩背着方野,还得顾着李玄度,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他抬袖抹了一把,道:“就在这儿吧,有银毫守着,那人未必敢来。”
李玄度估摸赵珩要发作了,遂点了点头。两人没敢生火,借着月光找了个下坡避风处。赵珩察觉丹田内如翻江倒海一般狂涌,赶忙将方野搁在一旁,开始凝神调息。
李玄度皱着眉看着他,拍了拍银毫,道:“好生放哨。”
说完便扯开围巾,靠坐在赵珩身边静静的等。他看着赵珩脖颈处涌动的暗紫色,似乎想透过这摄人的色泽一窥赵珩的梦境。那些尸山血海,那些魑魅魍魉,那些自幼就缠磨着他的妖魔鬼怪……
“还说要心疼我,你才是最让人心疼的啊……”李玄度一声叹息,抬手轻抚赵珩的头。
才刚刚搭上,赵珩便如猛虎扑食一般将李玄度扑到,他双眸猩红,亮出两排森森利齿,在月光的清辉下闪着寒光……
熟悉的痛感再一次袭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银毫一声嚎叫。李玄度双眸猛地一缩,那个男人果然回来了!
漫天星河流转,李玄度那双映着澄澈星河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现了杀机……
方野一早上起来就开始郁闷,赵将军派他来是保护大公子和李先生的,可夜里他从来没有守过夜不说,甚至昨夜出现危机他都是给大公子背过来的!这成何体统!
赵珩心里门清儿是怎么回事,当然不会怪方野,这反倒让方野更加过意不去,急急忙忙给赵珩表心迹表忠心,赵珩简直哭笑不得。
倒是李玄度有些笑不出来,那个人跑的太快了,月牙谷地势又错综复杂,想要找一个人太难了。
“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赵珩问李玄度。
李玄度把心事藏起来,换上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挑了挑眉梢低声道:“天天被你吸血,脸色能好就怪了。”
赵珩:……他就不该关心他!
李玄度拢着袖子观了观地形,抬手指了指:“往那儿走,我们得尽快找到阴铁。”
赵珩俊脸一耷拉:“你就这么嫌弃我?”
李玄度瞪圆了眼睛:“但凡换个别人别说天天吸血了,就是被你咬一口都要咬回去十口呢!”
赵珩心里有气,可细细想来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自己理亏,他只是花了三两银子买回了他,但他却救了自己的命。他欠李玄度太多了。可他还想要更多,想要……
寒风在山谷打着旋儿,吹的赵珩猛一激灵,他狠狠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点龌龊甩干净。
“走吧。”
李玄度惊叹于他变脸如此之迅速,忍不住咋了咋舌。
赵珩扭头觑他:“不走?要不我让你咬十口?”
李玄度斜睨他:“可不止十口吧,真要细算起来,你浑身的肉都不够我咬的。”
赵珩:……
他脸一臊,剜了李玄度一眼:“瞎说什么呢!老不正经的!”
李玄度:?
三人顶着寒风往南走,各怀心事。方野忙着懊恼悔恨,赵珩忙着念经净化心灵,李玄度在发愁怎么把那个人找出来。若他返回大周将此事告知师兄,阿珩一定很危险。
就这么走着,忽然银毫低低呜咽一声,李玄度回神过来,这才察觉他们已经走到山谷深处。
赵珩回头望了望,忽然抬手指着高处断崖,道:“那里好像是我们昨晚看月亮的地方。”
李玄度点头:“我们身处这道峡谷正是那道月牙形的峡谷,但古厝说的那个地方林高且密,不见天光,我们还没有走到。”
“不过应该就在这附近了。”赵珩转了个身:“或许该往这边走,我隐约有所感觉。”
进了山谷人迹罕至,连鸟畜的动静都听不到,就连一向傲娇的银毫都收敛许多,变得警惕起来。
李玄度呵出一团白气,边走边观望周围的环境。诚如古厝所言,这里地势极为复杂。而且他确定他们已经进入到阴气覆盖的范围。
“等等。”李玄度叫停两人,从布袋里掏出卜骨,又咬破了指尖,将鲜血滴在卜骨上。那滴血顺着卜骨的纹路流淌而下,不多时便被吸干。
“你们把卜骨带在身上,否则会被阴铁释放的阴气侵蚀心智。”说完,又用布条在银毫的脖子上也悬了块卜骨,已经开始暴躁的银毫这才安静下来,毛茸茸的脑袋在李玄度腿上蹭了蹭,乖巧的叫了一声。
李玄度揉了把它的脑袋,对赵珩道:“就在这里了。”
赵珩和方野在附近找了找,突然赵珩冲李玄度招招手:“你来看,这有个洞口!”
李玄度拄着棍子一步一踉跄的走过去,弯着身子往洞口里瞧了瞧,一扭头看到赵珩眼中的跃跃欲试,笑道:“就是这里了。”
外面大雪封山,寒风呼啸,洞内却十分干爽。
“这洞里阴风阵阵,但感觉不曾透骨,反而不如外面那般冷,只是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里面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方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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