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叹息着扳过赵珩的身体,赵珩不受控制的扑在他身上,锋利的牙齿撕咬着李玄度的脖颈……
许久之后,赵珩将头窝进李玄度脖颈,闷闷说道:“玄度,这不是长久之计。每次吸了你的血,我的确会感觉到舒服,阴气开始在经脉流动。但到了第二天,丹田之内又聚积许多阴气。如果每晚都依靠你的鲜血来疏解,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我吸干的,你,你会死的。”
李玄度抬手揉着赵珩的脑袋,虚弱笑道:“你舍不得我死啊?”
赵珩:“这种时候你还有力气贫嘴!”
李玄度道:“我命大呢,用不着担心我。现在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我隐约摸索到一点方向,我的血液只是安抚阴气的养料,或许你需要一件器物来承载这些阴气。”
“那要去哪儿找呢?”
“极阴之地。”李玄度道:“阴气喜寒凉,大月山上或许便能找到。阴木、阴铁、阴石等等,不过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你要有耐心。”
“可是……”赵珩还是担心李玄度的身体。
李玄度“唔”了一声,道:“不过是每天流点血罢了,你有空便猎头鹿回来孝敬你先生我。鹿骨我可以烧卜骨,鹿血鹿肉用来滋补也不错。”
赵珩闷闷应了一声,许久方才不舍的从李玄度脖子上挪开脑袋,平躺在石床上望着头顶石壁发呆。直到耳畔传来李玄度均匀的呼吸声,赵珩方才幽幽一叹,闭上眼睡去了。
山间的日子没什么波澜起伏,百姓们偶尔会朝南望一望,遥想着被毁的家园,大多时候大家都很平和的生活着。这样日复一日,转眼便入了冬。
皑皑白雪覆满山间,寒风凛冽。赵珩猎了几只白毛狐狸,剥了狐皮请猎户硝好,又找小裁缝给李玄度缝了个狐皮大氅。
日日被赵珩吸血,纵有山珍野味滋补着,这半年多下来也未见李玄度身子骨好起来。狐皮大氅往身上一披,没见几分锋利冷峻气质,反倒衬得整个人如山间青松,很是清俊。
赵珩暗戳戳打量着李玄度,心道这人天生一副好皮囊,过去那身破麻衣都能让他穿出几分仙风道骨来。如今披着狐皮大氅,更像个正经仙人了。若日后自己有钱了,必定给他买好多好看的衣服还有玉簪子。这些好东西叫他穿着才算物有所值。
“你瞧,山脚下西戎部落的帐子越搭越多了。”李玄度负手而立,墨发在凛凛寒风中飞扬,带起几分幽幽药草味儿,泛着清苦。
赵珩猛地回神,将目光从李玄度那张勾人摄魂的脸上移开,落在远处。这条路是冯起探路时发现的,后来赵平都有意留了斥候在此处盯着山下动静。
赵珩道:“我爹已经派斥候下山了。如今已是隆冬时节,按说西戎人该寻一处地方安稳过冬,如今却频频有所迁移,必定是西戎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得准备起来了。”
李玄度悠悠点头:“不知道西北如今是何境况,我们人手不多,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第29章
赵平都至夜方才裹着一身风雪回到岩洞。他眼角眉梢覆着一层浅浅冰霜,在火堆炙烤下化成水,顺着睫毛流下来。赵平都不在意的用袖子一抹,笑道:“我遣人仔细打探好几日,果真是西戎内部生乱了。”
赵琮端了一碗姜汤过来递给赵平都,赵平都吹了吹,一口猛灌下去。辛辣的姜味儿流淌过五脏六腑,身体瞬间便暖了起来,舒坦极了。
赵珩见他神采奕奕,不由笑道:“瞧爹这得意的样子,看来西戎这次的麻烦不小啊。爹快说说,叫咱们也高兴高兴。”
赵平都抑制不住的激动道:“西戎塔山部落反了!”
赵珩眉梢一挑:“反了?!”
西戎老汗王野心勃勃,他遣苏泰赛山为将,侵略大周。苏泰稳占大周西北六城,给碧水关造成不小的压力。因苏泰驱赶大周百姓,六城空虚。老汗王便将西戎部落百姓迁移至六城之中,依靠六城屯粮,苏泰所率大军在西北过的相当滋润。西戎版图扩大,老汗王野心更是与日俱增。
奈何西戎百姓不事生产,不擅耕种,六城诺大土地荒芜大半,入了秋收成锐减,屯粮被大军消耗,又进奉西戎王庭许多,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军。但六城不能放弃,老汗王便向各部落征收粮草,以供养苏泰大军。
西戎部落众多,汗王由各部落共同推举拥戴,政权格局和大周门阀制差不多,王庭也或多或少会受到强大部落的辖制,所以西戎汗王一直致力于平衡、削弱各部落势力。
“……长久下来,各部落不堪重负,怨声载道。”赵平都道:“不少部落都远离王庭迁移别处,老汗王率军截杀,称不进奉者皆为反叛。”
“塔山部落是王庭之下最有实力的大部落,深受老汗王忌惮。老汗王无休止的征讨粮草,塔山部落的利益最先受到冲击。塔山这个人也非什么良善之辈,不过是想护着手里的粮草罢了,他怕交出粮草立刻就会被老汗王吃干抹净,便煽动几个小部落直接反了。”
“塔山直捣王庭,老汗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杀了。苏泰和赛山驻军西北,他们得到消息时塔山已经成为新汗王了。苏泰赛山的家人都在王庭,塔山并没有动他们的家人,只令苏泰和赛山继续守好西北。然粮草问题却迟迟不提。”
赵珩道:“爹说过,苏泰老辣能忍,但赛山却是莽撞性子。塔山篡夺汗位,赛山必定不服。只是碍于家人在塔山手里,他不敢妄动。但苏泰赛山毕竟是老汗王亲信,留着只会成为塔山的心头之患。”
想到什么,赵珩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西戎内部动荡,西北于塔山而言无足轻重,他根本不在意西北能不能保住,而是利用西北战局消耗苏泰和赛山手里的军队,稳固自己的汗位!”
赵平都一拍手掌:“正是!我们的斥候下山打探情报的时候,还带回一个极好的消息!”他双目灼灼,激动道:“陛下召回顾氏,封顾松亭为碧水关大都督,率军镇守碧水关,以拒西戎!”
篝火燃的旺,李玄度随手往火堆里丢了几个板栗,发出两声噼啪脆响,又拿钩子把之前烤好的板栗勾了出来,放在手边晾着。
他见赵平都一脸喜气,便道:“赵将军口中的顾松亭可是当年镇守阳门关的顾大将军?”
“李先生认得顾将军?”
李玄度道:“不曾有此荣幸,只是当年游历国都时曾听人提起过,顾松亭擅兵,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赵平都叹道:“若非当年顾将军替隐太子说话,顾氏也不会阖族流放岭南。顾氏若在,西戎岂敢侵我大周国土!”
提及隐太子,赵平都心绪有些不平静。赵珩见他双眸湿润,忍不住安慰道:“有幸那位顾将军回来了。苏泰和赛山若想回军西戎,顾将军必定趁势收回被西戎侵占的城池。若苏泰继续留守西北,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军心溃散,顾将军亦可从中作为,将其一举击溃。”
赵珩这么一说,赵平都只觉浑身都是斗志,自西戎破关而来,他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然而熊熊斗志才燃起一点星火,忽又想到什么,不由叹道:“只可惜我们远在大月山,往前六城皆被西戎所占,到处都是西戎的岗哨,我们很难避开斥候耳目与顾将军取得联系。若不慎惊动了苏泰,只怕他会冒险率军上大月山围剿我们。”
赵珩捡起李玄度手边的板栗,上头还残留着余温。他利落的剥开,将栗仁取出递给李玄度。
听见赵平都叹气,赵珩寻思一下,道:“爹也不必发愁。苏泰如今进退两难,已不成气候。碧水关有顾将军镇守,更不必忧心。或许眼下我们该着眼于西戎内部。”
李玄度难得从板栗上移开眼睛看着赵珩,这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果真没有让他失望。
赵珩说道:“阳门关与西戎之间并无险隘,西戎却占着月牙谷天险,以此为靠,进可攻退可守。早些年西戎臣服大周,边关尚算安定。但大周早已不复旧时强盛,门阀之祸尚且焦头烂额,若西戎再掺和一脚,大周疲于应对西戎,根本无暇顾及日渐膨胀的门阀。到头来还不是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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