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止对他的担心很受用,他也知道在这个枪械没什么管制的时代会有些不可避免的危险,杜寒星的担忧纯属正常。
“但若是一味为了规避危险而不出门,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
他解释道:“虽说我不觉得做缩头乌龟是什么侮辱或不屑,但我不希望因为其他人和事耽误到我们的正常生活,那没必要。”
杜寒星抬头望了他一眼,抿抿唇也没说什么。
似乎每一次相处,都能更深入了解这个男人一点。
是他想象不到的颜色。
郁止领着他来到一处正在施工的场地外,对他示意道:“你说,这里建立一个学校好不好?”
杜寒星诧异看他,“学校?”
郁止勾唇,“是啊,学校。”
这个国家,仅凭一个或者几个优秀的人,是根本救不了的,它需要千千万万个优秀青年,只有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而学校,无疑是培养他们的摇篮。
“一个学校,分男分校和女分校,他们将学习这个时代许许多多有用的、优秀的、先进的知识,带着那些知识,去拯救建设这个国家。”郁止声音平缓说道。
可听在杜寒星耳中,却并不平静,它想一颗石子,在水面激起一阵涟漪,还把平静的表面打破,露出真实的现状。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来学习吗?”他语气不乏期待地说。
郁止低头与那双略有些激动的双眼对上,不由一笑道:“还有几个月,看见它,你就只想着去学习吗?”
杜寒星不解,“不然呢?还能做什么?”
“去教书。”
杜寒星一愣,随后连连摇头,“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去了教什么?”
郁止却不这么认为,“你很聪明,能够靠自学就能认识许多字,高深的知识不行,但启蒙却不难。”
杜寒星却还是拒绝说他不行,怎么可能呢,不说是学识,还有他这双腿……
思及此,杜寒星才发现,他心里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德不配位而担心,还因为这双腿,他真的能和寻常人一样,融入这个世界吗?
无论是从前十几年,还是后来几年,他都被迫龟缩在一片小小的天地里,自小的经历让他难以想象,自己这样的残废,也能和正常人一起生活,
跟正常人一样交友,跟正常人一样……行走于世间。
郁止站在他身后,推着他向前走,他们走过这片即将成为学校的地方,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过鼎沸人声,走过世间烟火。
杜寒星的手从紧握成算到慌乱无措,再到逐渐放松。
紧张和局部消失,从容和淡定取而代之。
“看见了吗?”郁止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这个世界很忙,每个人都忙着过自己的人生,他们不会对陌生人的生活进行探究,也不会对你的过去未来进行窥伺,甚至连眼神余光都没空给予。”
“往往能困住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
“只要你自己解开枷锁,那将无人能止住你的脚步。”
杜寒星的手不自觉握着扶手,他需要东西给他力量和支撑。
郁止的一字一句,都在他心里落下重重的力道,若非有支撑,他恐怕会摔倒。
他现在很想看一看郁止,只要看着他,似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然而郁止正站在他身后,根本无法看见,只能感受着对方推着自己,走过这长长的街道。
保护他们的人远远跟着,他们默契地没打扰二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可是见识到了两人的关系进展,绝非外面传言的什么禁脔小宠。
回去后,杜寒星异常沉默了许久。
郁止知道,他需要一点力量支撑他走出舒适区,走入这个世界,可他也知道,这点力量不能来自于自己。
依靠别人,那一切都是虚的,当“别人”不在,那力量也将消失,只有依靠的是自己,才能源源不断,持久永恒。
晚上,杜寒星躺在床上久久无眠,他几次想要张口对郁止说什么,然而往往都被郁止淡定地仿佛什么重要的事也没有的模样档得犹豫迟疑。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情?或许在郁止眼里,这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不值得犹豫,不值得纠结,更不值得讨论。
烦躁的内心让他时不时用手指戳一戳郁止,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他心里的焦躁不安。
郁止的左臂都被他戳得有了深刻的感觉,令他不得不伸手握住那只乱动的手。
“它今晚是不是不乖?怎么一直调皮捣蛋?”他这话虽是对着手指说,却又仿佛在暗喻着谁。
杜寒星这才反应过来,忙要抽回手,然而他力气比不过郁止,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没有,你快放开,它不会了,我保证。”
郁止松开手,轻笑了一声,“有道是物似主人型,这只手的主人,想来应该也跟它一样,不乖且调皮。”
这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杜寒星抿唇咬牙,也说道:“既然物似主人型,那我如此,岂不是说你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为了回敬郁止,他竟是连自己都舍了。
郁止心里怜爱了一下小少爷的智商,伸手摸上他的头,笑着叹息道:“乖,少爷,这个叫夫妻相。”
杜寒星:“……”
他默默涨红了脸,扭过头去,低声嗫嚅道:“谁跟你是夫妻……”算什么夫妻,还有,到底谁是夫谁是妻?
眉眼眼角里的喜色羞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艳色灼灼,风光旖旎。
若说从前杜寒星心中对他们二人的关系还心存犹疑,不敢确信,可时至今日,他发现自己已经很少想起这件事。
与郁止相处已经习以为常。
每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每天闭眼前,看到的还是他,同桌吃饭,同街共游,哪怕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只要一抬头,也能时时看见对方。
郁止用一点一滴,让他忘记从前的一切,让他沉浸在如今的安宁生活中,让他习惯了两个人,习惯了容纳另一个人。
若再有人说,郁止拿他当工具,杜寒星觉得自己也只会嗤笑一声。
真心还是假意,当事人再能分辨不过。
学校很快建成,不仅仅是学校,还有医院等城市基础设施都在逐渐完善,这个城市在动荡过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发展,它像这个国家一样,如冲破黑暗的晨曦,逐渐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而经过几个月的教导,杜寒星已经完全能够胜任对孩童们的启蒙。
这里的孩子不仅仅有被父母家庭松来上学的,还有的是孤儿院的孩子。
这个时代,无父无母的孤儿实在太多了,郁止不能救所有人,但在他眼前的这些,他能拉便会拉一把。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这些孩子不仅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也得到了能够养活他们的小工,只要自己努力,别的不说,至少不会饿死。
若是有人愿意,还会得到读书的机会,但这并不是强制性,而是他们主动,若是有谁想去,可以签订协议,暂时将学费赊账,等今后慢慢偿还。
这并非是郁止舍不得那点钱,而是他知道,只有自己付出努力后得到的东西,才能得到加倍的珍惜,否则学习这件事,对有些人来说,不过是被强行背在身上的负担。
不过,即便如此,孤儿院绝大部分孩子还是选择了读书,能够在这种时代活下来的他们,早已经知道怎么才能活下来,怎么才能活的更好,他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在面前的机会。
杜寒星原本还以为自己来教他们读书识字还会被不屑嫌弃,然而当他真的去时,却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些人每天想的都是怎样把知识学好,怎样把工作做好。
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发现,原来郁止说的没错。
这世上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和心神去关注别人活得如何。
也对,说这话的,是郁止啊,那个男人又怎么会出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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