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跳如雷,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浮现。他这样的人,想要报仇,就必须牺牲自己。罗应强对年轻男人感兴趣的话,他就有机会!
可是这个计划让他痛苦不堪,他并不是同性恋,了解同性恋的过程都让他作呕。然而想到枉死的父亲和将一切托付给他的张木,他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也要接近罗应强。
恰在这时,娄小果出现了。他因为已经观察模仿过同性恋,很快意识到娄小果对自己有意思。震惊的同时,他又嗅到一丝成功的可能性——娄小果看上去经验丰富,是那种很受同性恋喜欢的男人,那他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假借和娄小果谈恋爱,揣摩如何引诱罗应强。
何云超在娄小果面前哭起来,“小果哥,我知道我不道德,但我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109章 虫翳(35)
如果说听到前面,娄小果还有些同情何云超,听到这里,就只剩下冷笑。这个长相不错的男大空有一身好皮囊,却又蠢又坏,竟然敢利用到他的头上来,亏他曾经还以为寻觅到了一个不错的对象,甚至计划起将来。
人果然是肮脏的,历束星是,平依依是,历宛是,何云超也是!
熄灭多时的邪恶火种再一次在娄小果胸膛里熊熊燃烧。他想,这一次我想好好过日子,我不想再害任何人,是不长眼的东西非要朝我扑来。
好好好!
娄小果杀心顿起,但并未将情绪写在脸上,他忧心忡忡地抱住何云超,说自己理解他。
何云超大喜,忏悔的同时不断向他告白:“小果哥,我和你在一起虽然有目的,但是我现在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负责,可今天已经说到这里来了,我,我想说,你愿意的话,今后我报了仇,能不能,能不能……”
他恶心得听不下去,假意捂住何云超的嘴,温柔地说:“易楠,我还是习惯用这个名字叫你。你放心去做,我会等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尽管开口。”
何云超深信娄小果真的爱他,愿意为了他冒险。他被娄小果教导成了一个真正的gay,机会来到的时候,他抓住了。
罗应强果然对男大感兴趣,何云超被带到罗应强面前。罗应强上下打量他,缓缓喊他的名字:“张易楠。”
有一瞬间,何云超被恐怖紧扼住,罗应强难道知道张木那早就出国的继子名叫张易楠?因为知道,所以才把他招到自己面前?
可罗应强接下去的反应却很平淡,没有在张易楠这个名字上停留,直接进入正题。
他成了罗应强养着的情人,每次罗应强点他,都是一段不想回忆的噩梦。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对罗应强下手。以前他孤注一掷地认为,自己可以和罗应强玉石俱焚,但现在他有了娄小果,他想要全身而退,至少不连累娄小果。
娄小果在心里嘲笑他的幼稚,嘴上说:“你怕,我们就来一起完成这件事。”
他问:“怎么完成?”
娄小果说,很快应强集团投资的洗脚城就要开业了,当天一定非常混乱,是干掉罗应强的好机会。“你在汤池稳住他,到了凌晨,我来动手。”
何云超吓一跳,“你?小果哥,你别乱来!”
娄小果宽慰他,“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我们就没办法真正在一起。”
何云超很感动。而娄小果心中真正所想却是:我陪你演不下去了,你和罗应强,都他妈赶紧去死!
杀人对于娄小果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艰难的事,哪怕这次要杀的是南山市的首富。他安排好何云超,夜里乔装来到洗脚城,并用何云超偷来的证件过了安保那一关,顺利躲藏在六楼。
罗应强喝醉了,毫无还击之力,他将罗应强杀死在汤池,何云超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他送上西天。
何云超骇然地望着他,到死都没明白他怎么会杀了自己。
他麻木地看着两具渐渐冷却的尸体,离开之前在立柱上签下了每次作案后都会留下的“签名”。这次是蚂蚁,依旧是生生不息的意思。
娄小果长舒一口气,半眯着眼看向鸣寒,“说完了。”
鸣寒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沉默不言。
“怎么了老同学?”娄小果笑了声,“不知道该问我什么了?”
鸣寒并不是真的在发愣,相反,他的脑子正在急速运转,就像娄小果听何云超说起找罗应强复仇的前因时那样。
娄小果非常嚣张,将自己摆在神佛的位置,俯视着何云超,杀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小事一桩,薛晨文恐怕没有想到自己临死前的“善举”会浇灌出这样一株剧毒的蔓藤。他的言语中充满对何云超的瞧不上,每一个能够显示他聪明的细节都没有放过,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杀害罗应强和何云超的经过,他一笔带过。
为什么?这不值得拿出来反复炫耀吗?
还是说,娄小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根本不知道细节!
“杀害罗应强和何云超的可能不是娄小果。”陈争从监视器上移开视线。
吴展说:“但是柱子上的图案……”
“他那天确实准备去杀人,但是晚了一步。”陈争双手撑着桌子,显示屏的光在他脸上闪烁,“他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他说不定看到了凶手,但因为某个原因,他假装自己才是凶手,所以留下签名。”
吴展拿起未点燃的烟,“这……”
陈争接下去的话却更让他吃惊,“吴局,南溪中学那起案子,真凶也不是他。”
“那是?”
“历宛。”
审讯时间过长,娄小果面露疲态,鸣寒只得暂时离开,一回到会议室,就听见陈争和吴展正在讨论历束星和平依依的案子。鸣寒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陈争身边。
“历宛?”吴展皱着眉思索,“他的动机确实充分,而且历束星失踪之后,他表现得过分积极了。”
陈争说:“我前两天重新看了下历束星和平依依的尸检报告,尸体焚烧严重,但法医还是判断出他们的致命伤位于头部,他们掉下去之后,失去行动力,被紧接着塌下来的砖石瓦片撞击致死。”
吴展说:“是这样。”
陈争说:“单纯掉下去不足以致死,得有砖石瓦片砸头这个条件,薛晨文当时说的是,他看着他们掉下去,吓得第一时间逃走,后来才回来确认他们是真的死了,害怕被警察发现现场的线索,索性一桶油浇下去,把整个乒乓球棚都烧掉。他这么说当然是为了将娄小果藏起来,但前半部分,是娄小果的视角,逃走的是娄小果,娄小果并没有去棚子里确认,历束星和平依依是不是死了。”
吴展松弛的眼角抬了起来,“你是说……”
鸣寒道:“历宛有除掉历束星的理由,而且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比娄小果考虑得更多,娄小果的行为有一半冲动不理智的成分,他却早已深思熟虑,正在寻找机会杀死历束星。当天就让他逮到这个机会了。”
“没错。”陈争接着说:“娄小果不敢去查看尸体,以为历束星和平依依已经死了,慌忙逃离,给了历宛绝佳的机会。第一,历宛看到了娄小果,并且跟踪到乒乓球场。第二,历宛在娄小果逃离之后来到历束星和平依依掉落的地方,他们没死,请求他的帮助,他会救他们吗?肯定不会。他在坍塌的棚顶,将砖石推下去,砸落在他们头上。”
吴展低声道:“这样才能解释历宛后来的行为……”
陈争又道:“历宛、娄小果、薛晨文这三人有信息差,薛晨文知道的都是娄小果告诉他的,娄小果不知道历宛的存在,历宛不知道薛晨文会给娄小果顶罪。所以历宛在调查初期表现得很积极,他知道警方会怀疑他,但无所谓,只要警方查到乒乓球棚,就会发现娄小果留下的痕迹,而他自己的痕迹已经被他清除掉了。他装模作样给历家的长辈看——他是真的疼爱历束星这个侄子,现在历束星没了,他就是历家没有争议的继承人。出乎他意料的是,警方居然查到了薛晨文身上,而薛晨文还认罪了。他感到难以置信,人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事难免恐慌,所以在调查后期,他不再积极,像是突然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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