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儿,下午去电玩城呗。”宋宝贝扯了扯他裤脚,精力挺充沛。
“再说吧,你怎么还这么精神呢,”白知景蔫了吧唧的,眼睛都张不开,“我眯会儿先。”
应许洗好碗,盘算着晚上给爷熬粥喝,于是抓了一把粗粮浸在盆里,走过来看见白知景昏昏欲睡的样子,打趣道:“让你上课你不乐意,睡觉倒是挺能睡。”
“那我也没法啊,”白知景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老天爷赏觉睡,得珍惜老天爷的礼物。我要是不睡够,老天爷可是要发火的,保不准就把我带回天上做小仙童了。”
“景儿,你咋说的这么好呢,”宋宝贝一脸羡慕地看着白知景,挺惆怅地说,“你这也是一种天赋了,老天爷怎么不赏我点儿什么。”
“老天爷给你关上前门,就会给你打开后门,”白知景拿脚拍了拍宋宝贝胳膊,开解道,“老天爷赏你屎拉,也是天赋。”
“这也能算啊?”宋宝贝问,“你可别骗我。”
“那怎么不算啊,”白知景觉得有点儿热,撩开T恤下摆,露出雪白的肚皮,“我还三天两头便秘呢!”
“这么说也是,”宋宝贝一比较就觉得确实不错,于是咧开嘴乐了,“我后门儿确实挺通畅!我又想上厕所了!”
“去吧!”白知景大手一挥,声情并茂地放声道,“到茅坑里去!到马桶上去!尽情挥洒你的天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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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听完这段对话算是彻底服了,对这俩人无话可说,到里屋找了条大浴巾扔给白知景让他盖着睡,又看着爷吃完药,把爷抱到床上躺着,收拾好背包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啊?”白知景随口问了一句,“你学校里又有事儿啊?”
应许说:“兼职。”
“这么热的天儿你兼什么职啊,”白知景两条眉毛一拧,三两下从沙发上爬起来,光着脚跑到应许身前,张开双臂拦下他,“你不是晚上才出门干家教吗?”
“临时接的一个活儿,”应许把他胳膊往下按了按,“你待家睡你的觉。”
应许平时课业就忙,他导师器重他,把他带到实验室里头和研究生一块儿跟项目,加上还得照顾爷和英姿,白天通常没什么时间,也就是在晚上能抽出几小时出去干家教。
上午他在一兼职群里看到消息,有家金店开业,紧急招人去做游街宣传,游三小时给一百五,应许本来对这种纯出力气的廉价活计没什么兴趣,但下周就该去医院给爷拿药了,加上英姿中考成绩不太理想,高中得去读私立,学费动辄上万一学期,又是一笔大开销。他盘算了会儿还是把这活儿接了,一百五也是一百五,能顶他们家两三天开销了。
白知景一听不乐意了,拽着应许的裤腰带不让他走:“你不许去,坐沙发上陪我看电视,赶紧的。”
应许以为小孩儿这是小少爷脾气上来了,想让自己待在家里陪他玩儿,于是拍了拍他的手背:“不闹,我傍晚就回,你和大宝好好待着,要实在无聊就去找大明三毛玩会儿。”
“我找他们干嘛啊我,俩小屁孩儿,开裆裤还没脱干净呢,”白知景愣是拽着他不放手,瞪着一双圆眼睛,摆出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你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你说你都大学生了,还让我个初中毕业的成天为你操心,害不害臊啊!”
应许被他逗的哭笑不得,不知道白知景今儿怎么这么执着,就是不让他出门。
白知景十根手指头牢牢抓着应许裤腰带,应许怎么也掰不开,又怕太用劲儿把他弄疼了,只好耐着性子哄他:“景儿,你乖点儿,不胡闹了,我回来给你带冰棍吃。”
“我胡闹什么了我胡闹!”白知景急了,一把搂住应许的腰,“今天外头可有三十九度呢,你中暑了怎么办啊?你是个读书人,你、你就该好好做学问,不兴在太阳底下吃苦......”
他越说越着急,语速也跟着越来越快,也不知道说明白了没有。
应许在白知景心里就该是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什么脏活累活那都不是应许该干的,现在竟然说要举个牌子游街去,应许哪儿能做这些啊!
白知景中考完放假放的早,有回他偷偷溜进医科大,蹲窗户底下偷看应许上课。
那是间阶梯大教室,又宽敞又透亮,地上铺着大理石地砖,冷气开得足足的,和他们初中生的教室一点儿不一样。
应许坐在第五排,穿了件白衬衫,戴着银框眼镜,听讲的样子很专注,思考的时候会转一转笔,翻课本的手指又修长又白净。
白知景看愣了两秒,然后蹲在墙根边傻乐,具体又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好乐的。
他老爹是警校教授,白知景常去警校跟着训练,一帮人在沙地上跑得吭哧吭哧的,又脏又汗,一点儿美感都没有。
应许就和他们不一样了,应许属于宽敞透亮的大教室、属于白的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瓷砖、属于凉爽的冷气、属于白衬衫和眼镜、属于钢笔和课本,应许就该是斯文儒雅的,应许不该打架,不该为了科研以外的事情烦恼,不该受苦受累,不该流汗流眼泪。
白知景自个儿在应许面前连句脏话都不敢说,生怕把应许带坏了,现在应许竟然要顶着个牌子出去派传单游大街,他感觉比自己中暑了还要难受,总觉着应许是被欺负了。
“反正你是不准去!”白知景紧紧抱着应许不撒手,察觉到应许身体一僵,还以为是应许生他气了,着急忙慌的补上一句,“你就算非要去,就不能等太阳下山了再去吗?”
应许想过白知景可能会说忒无聊了你留下来陪我一块儿玩,可能会说我们去花鸟市场看鹦鹉好不好,也可能会说胡同口新开了一家小超市咱们去买奶糕吃呗,独独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个答案,
应许先是怔愣片刻,觉得一颗心就和太阳底下的冰棍儿似的,融化的一塌糊涂。
“行不行啊?”白知景仰起脸,尖尖的下巴抵着应许肩膀,“我这么个大帮主都放下身段求你了,你就不去了吧?”
应许笑了笑,手掌抚上白知景后脑,想解释说自己必须多赚点儿钱,对上白知景那双圆溜乌黑的大眼睛,顿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于是诌了个理由说:“我这是去帮个朋友忙,他出了点事儿没法去,我要是不去代个班,他这份兼职就丢了。”
“真的啊?”这理由还挺能让人信服,白知景狐疑地问,“你别是诓我呢?”
“我哪儿敢诓你啊,”应许给了他一个脑瓜嘣,“你不是小熊帮主吗?”
“野熊帮主,”白知景纠正他,“差一个字儿都不成,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呢!”
“你还挺有文化,”应许摇了摇头,拍了拍白知景的胳膊,“赶紧放开,我走了。”
“那我和你一块儿去,”白知景信了应许的话,晃了晃脑袋,“你被太阳晒我也得被太阳晒,不然显得我多没义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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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拗不过白知景,只好答应带着他一道出门,宋宝贝这个跟屁虫还以为有什么好玩儿的,也硬要跟来,于是他一辆自行车后头载了两个人,将近四十度的天气,三人都被晒得够呛。
到了金店,应许领了活儿,让白知景和宋宝贝在边上一家咖啡馆等他,白知景不乐意,非说要和应许一块儿去游街,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有了他的加入,铁定能事半功倍。
白知景见了金店老板,一口一个叔喊着,乖巧热情的不得了。老板以为他也是来找活儿干的,本来打算让他跟着一块儿上街去宣传,应许从旁不冷不热地补了句他还未成年,老板寻思着招童工那肯定不行,但看白知景和宋宝贝俩小孩实在挺喜欢,于是给他们拿了两叠传单让他们去派,派多派少都给钱。
白知景觉着挺新鲜,他长这么大还没出来打过工赚过钱,揣着一沓传单蹦蹦哒哒的,应许见他挺乐呵,想着让他出来体验体验也行,总比窝家里打游戏强,于是也就没多说什么,让他和宋宝贝找个凉快点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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