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轻轻“啊”了一声:“有什么区别吗?”
看来小家伙是真的不懂。
应许闭了闭眼,压抑着心头涌起的酸涩,笑着揉了揉白知景的脑袋:“景儿,我知道你是了不起的小英雄,你总是想要保护我。”
“我想保护你就是我喜欢你呀,”白知景不明白了,“你不想保护我吗?”
应许笑得很温和:“你想保护的人太多了,我不是唯一一个。”
白知景皱着眉:“可是......可是......”
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景儿,”应许看着小家伙清凌凌的眼睛,轻声喊他的小名,“有没有哪一个时候,你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只有我是例外,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了。”
白知景被问住了,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应许头一次觉得月光太明亮了,刺得他双眼生疼。
“傻孩子,”他指尖都在打颤,还是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调,抬手揉乱白知景的头发,“傻。”
应许拒绝他了。
白知景脑袋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应许拒绝他了,应许不喜欢他,不要他。
直到应许把自行车抬回到了院子里,他还坐在台阶上发着愣,听到“叮”的落锁声音,白知景才缓慢地站起身,回头和应许摇手,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像个小招财猫:“那我打车,你赶紧洗澡睡觉吧,真困死个人。”
他迷迷瞪瞪地往外走,到了胡同口才觉着痛,分明没摔跤没跌倒,怎么就这么疼呢?
十根手指尖麻得厉害,他想握拳都握不紧,喉咙口又酸又涩的,像塞进去一团泡发的海绵。
白知景张大嘴,和上了岸的鱼似的,用力吸了几口气,但还是难受,就是心里边难受。
他这么一想,泪珠子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白知景怕应许不放心他会跟出来,不想让应许看到他这丢脸样儿,于是撑着跑出了拐角,这才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手掌心,没一会儿手心就变得湿漉漉的。
他也不晓得蹲了多久,腿都蹲麻了,但还是疼,莫名其妙的,就是疼。
白知景肩膀上下耸动,抽噎了两下之后,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院子里,应许还没有进屋,安安静静地靠着那棵榕树,抬头看着今天晚上的月亮。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柔而痴迷地描摹月亮的形状,是一个圆,和他画在月老祠那张纸上的圆一模一样。
直到白知景冲进小院,应许指尖一顿,还来不及藏好自己眼睛里爱慕的情绪,就被扑过来的白知景紧紧抱住了。
“我找到了,找到了!”白知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找到你的不一样了,你让我不受伤也流眼泪了,你是唯一一个,是整个地球上唯一才有的一个,我找到了找到了......”
“景儿,”应许嗓音发着抖,呼吸都停滞了,“景儿,你......”
“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和喜欢别人不一样,”白知景的眼泪掉在应许心口,烫烫的,“就是喜欢你!”
几乎是刹那间,应许的眼眶就湿润了。
天上的月亮此刻正挂在他指尖,而他的月亮正在他怀里。
第51章 坚决抵制AA恋
月亮是大的、圆的,洒下来的光清清又亮亮,一匹缎带似的披在白知景身上,衬得他红透的耳垂分外小巧可爱,像是冬天雪地里结出来的红色浆果,应许只想一口咬上去。
白知景抱也抱了,哭也哭了,表白也表了,这会儿反应过来点儿了,心说这人都丢了,索性就丢个彻底算了。
于是他两只脚踩上应许的脚背,两条手臂把应许的脖子紧紧箍住,大脑袋抵着应许颈窝蹭了两下,像大明三毛家那只爱撒娇的阿拉斯加。
“那咋办啊,我不管,我都喜欢你了,你可不能不喜欢我,”白知景真的担心应许又要推开他,说话声又急又快,温温热热的唇息扑在应许脖子上,“如果我真的伤心了,我就走了,你以后都看不到我了,你不让我伤心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每天都对你很——”
最后一个“好”字没说出口,白知景张着嘴,愣住了。
因为应许也在抱他。
应许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了他,他们两个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心跳应和着心跳,彼此之间一点儿缝隙都没有,连夜风都插不进来。
白知景咽了口唾沫,好像不敢相信似的,悄声问:“你怎么抱我呢?”
“是你自己过来的,白知景,你不要反悔。”
应许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白知景觉得像联欢会那天听过的大提琴演奏——不对,是比大提琴还要更好听,不然他怎么有种就要听醉了的感觉呢?
他心怦怦跳,只觉得耳根子发烫。
“那你也喜欢我了?”他圈着应许脖子,心里涌起难以抑制的欣喜,又有些难言的紧张和羞涩,这种感觉过于陌生,他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只好用细碎的嘟囔掩盖过快的心跳,“不然你为什么抱我呢?可是你怎么现在才来抱我呀?那天你还捏我的手,我手腕子都红成那样了,你也不给我揉揉......我等了你好久你也不说来找我,电话也不给我打了,我以为你欠费了,还给你充了两百块话费,你收到没收到呀?应该不会充错的,我会背你的号码,还会倒背呢!我背《陈情表》都没这么流利过。对了,你怎么叫我大名儿呢,多生分呀......”
“白知景,”应许打断他,再次叫了他的大名,嗓音甚至有些沙哑,“是你自己跑回来的,你不能反悔。”
白知景没太明白应许的意思,他只知道应许的信息素浓度超标了,小院里飘满了浓烈的茶叶味道——清苦里又带着一丝微妙的甘甜。他从没见过应许这样,肆无忌惮地挥发Alpha信息素,显得强势又霸道。
白知景禁不住双腿发软,后腺剧烈地跳了两下,身体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另一个Alpha的压制,细胞里活跃的Alpha激素渐渐消退了下去。
“我不反悔的,”白知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软趴趴地挂在应许身上,“跑来跑去多累啊,我是男子汉,我肯定不反悔,不然你就等着看吧,我肯定能让你刮目相看呢。”
最后一个“呢”的音节轻飘飘的,尾音上扬,像是一把漂亮却锋利的小箭,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嗖”的一声,直挺挺地射进了应许胸膛里。
十环,直中红心。
怎么回事,白知景的箭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端午假期的时候他们分明还去靶场玩过一回,那时候白知景射出十箭有六箭脱了靶,这才半年不到,他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真是......真是没有丝毫办法。
其实应许已经不抱丝毫期望了,或者说他不敢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期盼。
白知景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已经是他梦里都不敢奢求的运气。
他就是对着水井望月的猴子,总是贪婪地想更进一步,想把那盏月亮捞起来,却又害怕幻灭和消散。
这样的煎熬和折磨伴随了他很久很久,但这轮月亮怎么就这么傻,就这样傻不愣登、懵懵懂懂地撞到了他的怀里来,竟然一点危险都不怕。
“景儿,”应许压抑着声音里的颤动,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
白知景愣了两秒,接着埋首在应许颈窝傻乐:“好久是多久啊?”
“很久。”应许搂着他,目光看向天上那轮皎白的月亮,像是陷入了某种温柔的回忆中,“久到我也不记得是多久。”
“那你怎么还捏我的手呢,”白知景还惦记着月老庙那天的事儿,撅着嘴说,“还在神仙面前凶我了,过去这么久了你都不找我,这也叫喜欢我么?真搞不懂你们大学生都是怎么喜欢人的,弄得我每天都伤心,应小许,你可真是坏......”
小家伙絮絮叨叨的,应许轻笑了一声,微微侧过头,看着白知景通红的耳垂,一口叼住了雪地里的红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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