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买完蚊香液回到家,时间还早,于是他去厨房洗碗,白知景把匣子装进书包底层,和应许说他去学校了。
“路上小心,过马路注意点儿。”应许嘱咐。
“知道,”白知景摆摆手,“啰嗦。”
他刚出院子,应英姿忽然追出来叫住他:“白知景!”
白知景脚步一顿,回头说:“干嘛?你不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应英姿盯着白知景:“爷给你什么了?”
白知景一愣,皱眉说:“关你屁事。”
应英姿刚才上完厕所出来,往爷房里瞄了一眼,她亲眼看见爷把一个看着很贵重的匣子递给了白知景。
她朝白知景伸出手掌:“给我。”
“凭什么?”白知景不想和她在这儿瞎掰扯,越掰扯越难解释,“你自己问爷去,我走了。”
“你给我!”应英姿上前去拽白知景的包,“我才是爷的亲孙女,我怎么不能看!”
“你什么毛病!”
白知景是真火了,双手用力一扯,抢回自己的书包。
应英姿踉跄两步跌坐在地,愤愤地瞪着白知景:“你为什么总是要抢我的东西?”
白知景把包紧紧搂在怀里,应英姿这么想他,他心里也难受,但他不知道该和应英姿说什么、怎么说。
应许听见响动从屋里出来,恰好看见妹妹摔倒在地,白知景见应许来了,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把应英姿这个难搞的皮球踢给了应许:“先声明啊,我没推她,我上学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
应许要过去扶妹妹,应英姿哼了一声,甩开应许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讨厌白知景。”应英姿一字一字地说。
“知道了。”应许平淡地回答。
应英姿紧紧抿着嘴唇,几秒后又重复了一遍:“我、讨、厌、白、知、景!”
“英姿,”应许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惫地说,“该去学校了,去换鞋吧。”
应英姿抬手抹了抹眼睛,转身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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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景包里揣着个匣子,一整天上课都是心不在焉的。
好容易放了学,宋宝贝神神秘秘地来找他,说要去纹个身。
“疯了吧你!”白知景倒吸一口凉气,他听说纹身特疼了,于是和宋宝贝说,“多疼啊!我可不去!”
“我又没叫你纹,”宋宝贝捶了他一拳,“你陪我,给我壮个胆。”
白知景想想就去了,还拽上了井飞飞一道。
宋宝贝早就挑好图案了,是一根连理枝,细细长长的,他要纹在心口。
“怎么挑这么个地儿啊?”白知景看着电脑做出来的效果图,皱眉说,“多吓人呐,看着就和刀疤似的......”
“就是要像刀疤,”宋宝贝下定了决心,眼神很坚决,喃喃说,“这样我也有一道疤了。”
白知景没听清,但好兄弟要做什么,他肯定得无条件支持,于是说:“这得分几次纹呐?”
纹身师笑笑说:“顺利的话三次吧。”
白知景“哦”了一声,不太敢看他手里的激光机器,不放心地叮嘱说:“那你轻轻的,我们大宝也怕疼的。”
井飞飞向来是最胆小的那个,转悠了一圈竟然说:“我也想纹一个。”
白知景惊了:“不是吧飞?你也要啊?你不怕你爸看见啊?”
井飞飞紧张地舔了舔唇角,片刻后很轻很轻地笑了笑:“不怕,我纹在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就弄个英文单词吧,简单点的,Mom。”
第86章 连理枝
井飞飞的那个纹身简单,就三个英文字母,恰好店里有个师傅晚上没排期,就抽空给他做了,前后四十分钟就弄完了。
白知景是个怕疼的,他没敢待里头看,就在工作室外边等着,井飞飞脸色煞白地从里头出来,白知景连忙问:“咋样啊飞?痛不痛啊?要不要给你买个布洛芬啥的吃吃?”
“没事的知景,”外头冷,井飞飞的眼镜镜片上迅速起了一层雾,“也不是很疼,可快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整哪儿了?不会弄屁股上了吧?”白知景嬉皮笑脸地问他。
井飞飞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左边胳肢窝,表情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白知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就纹在那里边啊?你也不嫌毛多硌得慌!”
“这里不容易发现,离心脏也近,”井飞飞抿了抿嘴唇,“我本来想纹在左心口上头,怕我爸看见要骂我。”
“你爸何止是要骂你啊,你爸非把你往死里打......”白知景说起井飞飞他爸就没好脸色,嘀咕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井飞飞这话的重点在哪儿——
飞飞这是把他妈纹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啊!
“飞,”白知景怔愣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么想你妈,你就没想过去找找?”
井飞飞摇摇头,蒙着雾气的镜片把他惨败的脸颊染上了几分失落。
“都好多好多年了,她也没有来找过我......”井飞飞垂头看着自己脚尖,“都怪我,我太笨了,我比猪还笨,所以她才不要我的,要是我不这么笨就好了......”
白知景喉咙口一酸,眼见着井飞飞又要陷进“我太笨我比猪还笨”的死循坏里,赶紧扯出笑脸,搭着井飞飞的肩膀,开玩笑逗他说:“别想了,我说你怎么不纹个哥德巴赫在你右边胳肢窝啊?不是你成天把人挂嘴边嘛,这会儿倒是忘记人家了,飞,咱可不能做这种渣男Alpha啊!”
俩人在外头又等了将近一个钟,宋宝贝总算从里头出来了,他挑的那个图案挺复杂,要分几次才能全部做完。
白知景和井飞飞对这个图案很有兴趣,扒着宋宝贝的衣襟一个劲儿地瞧——宋宝贝前胸偏左的位置上长出细细长长的一根连理枝,枝干上花纹繁复,看起来像是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又像是伤疤包裹下新的枝桠即将破土而出。
“太精美了!”井飞飞啧啧称奇,“再精确的尺子也画不出这样的轴线!宝贝,我能拿收集拍下来回去好好研究吗!”
他说着说着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就往宋宝贝大衣里钻,宋宝贝赶紧把他踹到一边,得瑟地说:“嘛呢你!这还没弄好呢,就是勾了个框,等做完了再让你拍,让你拍个够!”
井飞飞双眼冒光,点头说:“那我拍回去拿最高倍数的放大镜好好研究!”
白知景不太能理解这两人什么审美,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怪丑的,歪歪扭扭,就和被开了一刀似的,你说你纹个刀疤在身上,这不有病么!”
宋宝贝把棉袄拉链系上,捂住前胸那个尚未完成的连理枝:“你懂啥,我乐意。”
白知景反正是不懂,回了家他先是把爷交代给他的小匣子藏好了,接着给应许打视频电话,说宋大宝那个傻逼赶时髦学人去纹身也就算了,还在胸口那地儿纹了个长得像刀疤的树枝,自个儿还挺得意,也不知道顺着这丑树枝就能爬上天了还是怎么着。
“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光羡傻子想飞天!”白知景评价道,顺道没忘夸自己一把,“大宝还说我不懂,就我这审美可是一流的,虽然我缺点挺多,但就是不缺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这火眼金睛都看不出他那纹身一丁点儿美来,你就知道得有多丑了吧?”
应许抓住了重点,问:“你说大宝的纹身像什么?”
“刀疤啊!”白知景趴在床上说,“反正就怪丑的,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应许沉吟片刻,突然轻笑出声。
“你也觉得丑是吧,”白知景还以为应许是赞同他的话呢,来劲地说,“我都没法和你描述那是个啥玩意儿......”
“傻,”应许笑看着白知景,“真傻。”
“我同意,大宝是真傻!”白知景吧唧吧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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