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分钟,应许没回,白知景跑到门边一看,应许屋里没开灯,暗黑黑的,估计是睡了。
他有点儿失落地踢了踢门槛,想翻窗户进去找应许,又怕扰了他。
应许今天都忙一天了,多累啊,应许晚上做不做梦呢?会不会梦见他那师兄呢?
白知景想到初一那年,他们年级去敬老院做志愿者,他被分配到后勤组,给厨师做帮手,洗了一天的白菜帮子,晚上回来梦见自己成了一只兔子,那胖厨师笑眯眯的给他喂大白菜吃。
应许给他师兄做了一天帮手,也不知道会梦见什么......
白知景靠在门边神游,游着游着把自己给游哀愁了,没忍住给宋宝贝拨了个电话。
“喂?”宋宝贝接了。
“大宝,”白知景叹了口气,“你想我不想?”
宋宝贝吸了吸鼻子,声音听着挺委屈:“你不都和我决裂了吗,我还想你干嘛,贱不贱呐?你不是再也不和我讲话了,也不和我一个班,不一起上体育课了吗,那你就和别人好吧!”
“我不和别人好,我想跟你好,”白知景听他这么说,心里头不知道多难受,指甲一下下地抠着门缝,“你还愿意和我好不?”
“那好吧,”宋宝贝象征性地犹豫了两秒钟,嗓音闷闷的,“景儿,你太坏了,真让我伤心。”
“大宝,你真好,”白知景感动了,期期艾艾地问,“你能原谅我吗?”
“那你以后能好好打游戏吗,”宋宝贝说,“别再让我十三连败了。”
白知景答应了,俩人互诉了几句衷肠,又成了最铁的哥们儿,恨不能立即就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白知景让宋宝贝现在打车来老姜胡同,宋宝贝怕出租车司机是无头怪;宋宝贝让白知景打车回碧水,白知景担心深更半夜的胡同里有女鬼。两个人为了谁去找谁这事儿又差点儿决裂,最后定了明早八点海浪网吧门口见。
“大宝,问你个事儿,”白知景又开始抠门缝,迷茫地问,“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盆水,有个人看月亮看得好好的,另一个人说水里的月亮是天上的月亮,你知道这啥意思不?”
“那我想想,”宋宝贝琢磨了会儿,“我懂了,意思就说看月亮的这人像猴。”
白知景惊了:“这怎么说呢?”
“猴子捞月不就这样吗,猴子想打捞水里的月亮,其实水里头的月亮是天上的月亮,”宋宝贝解释的头头是道,“这群猴儿可真是脑残,你说它咋想的呢,这智商基本告别......”
“行了别说了,”白知景耷拉着睫毛,苦兮兮地问,“宝儿,那你说说我的优点,来四条。”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宋宝贝沉默了。
白知景伤心了:“你还是我铁磁儿呢,连我的优点都说不出来,算什么哥们儿啊!”
“你给我点儿思考时间,”宋宝贝说,“你先说说我有啥优点。”
这回轮到白知景沉默了。
这通电话结束的挺尴尬,白知景躺床上干瞪眼,他爹说要拿显微镜找他的优点,应英姿说他一无是处,应许说他不切实际像捞月亮的傻猴儿,宋宝贝也说不出他的优点。
他还是野熊帮老大呢,也太失败了!
白知景愤懑地捶了下床,恰好捶死了一只倒霉的蚊子,这蚊子先前在他腿上咬了俩大包,他怎么打也没打着,谁能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他这下高兴了,下床找了卷透明胶,把这蚊子尸体一裹做成了标本,拍照发了QQ空间,没过几分钟,十几个初中同学给他点赞,纷纷评论“真牛逼”。
白知景美了,感觉幸运之神又眷顾他了,心满意足地拉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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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和宋宝贝约了要见面,第二天白知景起了个大早,去应许家蹭了个早饭,念了段狗屁不通的英语课文逗爷开心,顺便和应英姿吵了一架,过了个挺充实的清晨。
海浪网吧离医科大不远,白知景计划着搭应许的自行车过去,路上和应许谈谈心,他还打算把蚊子标本做礼物送给应许,好让应许发现发现他的优点。
虽然应许说他是猴儿,但他仔细想过了,猴儿也挺可爱,多机灵活泼,和他似的。
他嘴里叼着个烧饼,还没开口说这事儿呢,应英姿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哥,赶紧走吧,我早点儿去练功,不然一会儿人多了,把杆都给别人占了。”
应许正在客厅叠钢丝床,回头说:“马上,你把爷推进屋,电扇开开,检查下保温杯里还有水没。”
白知景嚼了两口烧饼,连同到嘴边的话一道干巴巴地咽下去了。
“刚说要出门,”应许把折叠床靠在墙边,问白知景,“去哪儿?”
“和大宝探讨互联网技术去。”白知景嬉皮笑脸的。
应许往他后脑呼了一巴掌,没好气地说:“去网吧是吧?”
“你就不能讲点儿语言的艺术,”白知景拍开他的手,满嘴油饼渣子,“你赶紧走吧,真烦心!”
应许抽了张纸巾,白知景很自然地抬起下巴,应许边给他擦嘴边说:“我送完英姿回来送你?”
外头太阳大得很,一来一回的多热啊,白知景想也不想地说:“我打车,还能吹空调,凉快。”
“真矫情,”应英姿从爷房间出来,撇嘴说,“我哥都不嫌热,你还好意思嫌呢,羞不羞!”
“我昨晚可没洗澡,”白知景扯下衣领,脖子一梗,“你昨儿挠我的DNA还留在上头呢,我告你去!”
“你告呗,”应英姿一手叉着腰,一手翘着兰花指,“你爸是警察,你了不起喽!”
白知景不服输:“把你那鸡爪子收收,有检疫证吗你就敢亮出来!”
眼瞅着俩小孩儿又要掐,应许哭笑不得地捂住白知景的嘴:“小祖宗,你少说两句吧就。”
白知景眨眨眼,一副“我是给你面子”的表情,应许松开手,他抬眼瞄了瞄应许:“我对你好吧?”
“好好好,”应许摸了摸他的脑袋,“中午叫大宝一块儿来吃饭。”
白知景点头:“成。”
应许领着应英姿走了,白知景叼着烧饼靠在门边,看见应许把自行车搬出了院子,应英姿打着遮阳伞,侧坐着上了后座。
白知景挺羡慕,他也想坐应许的车子走,还想让应许中午去接他一道回来,下午再搭应许的车去网吧,晚上再一道回胡同。
但他也不想让应许为难,应许就一个妹妹,虽然嘴上不说,但白知景知道应许心里可疼应英姿了。
应英姿这个年纪才学跳舞算很迟了,外边的舞蹈班都不收,应许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说了多少好话,才让应英姿报上现在这个班。
白知景瞅着应许骑着车出了巷子,他心里好像挂上了一个小天平,一头是他自己,一头是应英姿,也不知道应许更宝贝谁。
这个念头一在脑子里冒出来,白知景一个激灵,立刻甩了甩脑袋。
他和应英姿有什么好比的,应英姿就是个成天抻着爪子的小屁孩儿,他才不稀得和应英姿比较。
要比也得和研究生比啊,关之衡有四条优点,他也不差啊!
他早上把应许让给了应英姿,这说明他善解人意,有一条了。
白知景瞬间来自信了,掏出手机在家庭群里发了两条消息:
——亲爱的老爸老爹,请问你们最爱的景儿是否善解人意?
——肯定请回复“爱你”,否定请回复“尚楚是傻蛋”。
过了半分钟,他爸白艾泽回了一串省略号,他爹尚楚回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白知景挺满意,不否定就代表着肯定,他哐哐哐跑进屋换了鞋,带着一嘴油饼渣子,神采奕奕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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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路这带是首都有名的学习区,不少补习机构和兴趣班都开在这儿。
过一条马路就是应英姿上课的大楼,还有三秒就是绿灯,应英姿眼尖地瞧见前头那路口开过来一辆轿车,她赶忙把阳伞放低遮住自己的脸,扯了扯应许的衣摆:“哥,我自个儿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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