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长大了,十八岁了,却突然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他能打跑一个秦国强、一个魏明,却打不跑恶意、诽谤、羞辱、中伤和轻视。
拳头变大了变硬了不是真正的变强。
“应许,”白知景抿了抿嘴唇,突然有几分没由来的紧张,“我会加油变得厉害起来的,我也会保护你的,我是对你最好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应许牵起白知景的手,送到嘴唇边轻轻吻了吻,“我也会变得更加厉害,比现在还要更厉害,再也不让你睡不着觉。”
白知景吸了吸鼻子,用力抱住了应许。
抱了没多会儿,他仰头说:“那你赶紧去找方肆啊。”
应许眉心微蹙:“找他干嘛?”
“啧!”白知景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应许,“把那十万块要来啊!不然咱不就亏大了么!”
应许愣了一下,紧接着笑出了声。
第124章 一路人
十万块是句玩笑话,应许当时不可能去要。
在白知景看来,应许损失的远远比十万块要多得多。
应许自己倒是真的很淡然,不是什么强颜欢笑故作坚强,而是这件事确实不值得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沮丧。
白知景倒是为了这事儿生了很久的气,项目组办庆功宴聚餐的那天,应许把白知景也带上了,白知景见了方肆就讨厌,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
方肆很无奈,趁着应许去洗手间的空当,给白知景拿了一瓶酸奶,凑上来说:“弟弟,怎么这么不开心啊,应许怎么欺负你了?”
白知景哼了一声,偏过头不搭理他,就当没有这个人。
方肆叹了一口气:“知道应许没欺负你,你是觉得我欺负了应许,所以和我生气呢是吧?”
白知景就奇了怪了,他怎么这么厚脸皮呢,一点儿也不避讳这件事,就这么大咧咧地说出口了。
他从来不知道遮掩自己的想法,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方肆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孩儿心里在想什么。
“觉得我臭不要脸是吧?”方肆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没什么,你现在年纪小,不懂这些门道。合理利用资源也是一种能力,我的资源就是我的背景,应许的资源是他的能力,但他的资源现在还比不上我的,被我压一头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你他妈的放屁!”白知景终于听不下去了,对着方肆狠狠骂了一句,“你不就是个走后门的吗,你走后门还有理了你,什么资源不资源的,走后门就是不对!”
他说得很大声,一包间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其实这间屋子里没有人不知道是方肆抢了应许的三作位置,只有白知景这么毫无忌惮地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白知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脾气说:“来之前应许说了叫我别生气,我不和你生气,你也别惹我,最好离我们远点儿。”
方肆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真挺喜欢白知景这小孩儿的,但这小孩儿被应许带的太犟了,爱钻牛角尖。
“弟弟,”方肆拍了拍白知景肩膀,企图用他自己的那套规则去说服白知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对和不对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家里比我还牛逼,等你真到了我这个时候,指不定比我做的还过分.......”
白知景忍不住皱眉,刚想出声反驳,就听见门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不会的。”
应许从洗手间回来,大步上前牵住白知景的手腕,把白知景拉到自己身边,淡淡道:“不管再过多少年,不管他长大到多少岁,他都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对,”白知景点头,“我不会的,应许也不会,我们和你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方肆喝的有点儿醉了,听了这话忽然笑出声,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和应许?你们俩难道就是一路人?”
“我们俩怎么样就不用你操心了,”应许揽着白知景肩膀,“我们先走了。”
应许和白知景并肩走出包间,坐电梯到了酒店大堂,刚要踏出酒店大门,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应许!”方肆追了下来。
应许脚步一顿。
“我一直当你是哥们儿,这事儿就不能算过了吗?”方肆是跑楼梯下来的,气喘吁吁地说,“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是天才,你才大二就能做出这么牛逼的东西,我一辈子都做不出来。你想出成果太容易了,就不能让给我一次吗?”
白知景实在是服了方肆这个臭不要脸的,扭头说:“你抢都已经抢了,现在还来搞这套假惺惺的,你恶不恶心啊?”
“应许,”方肆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脸,又长叹一口气,“我心里也过不去,你就当是卖给我了行不行?你就收了我的钱吧行不行?我知道你爷爷生病了要用钱,你妹妹上新学校打点关系也要用钱,你就当是——”
“啧!”白知景紧紧牵着应许的手,“应许真需要钱轮得到你吗?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应许这辈子的钱我都包了,谢谢你肯给应许钱,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
“方肆,”应许始终没有回头,冷漠地用背影面对方肆,“从前我也把你当哥们儿,我遇到困难可以找哥们儿借钱,但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了,所以我不会要你的钱。”
方肆看着应许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我们走。”白知景牵着应许,大步走出了水晶灯亮的晃眼的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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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外面停着的都是豪车,应许停在角落的自行车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不等应许开锁,白知景就先爬上车后座,骂道:“你说这个方肆咋就能这么不要脸呢?真是奇了怪了,我去年军训那会儿还觉得他是个好人来着......”
应许弯下腰,“啪嗒”一声把车锁打开,很客观地评价:“他人不坏,只是做事的方法走偏了。”
“靠!”白知景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你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呢?到底谁是你自己人了?”
“你你你,”应许胡乱揉了把白知景的脑袋,“你是我自己人,你不仅是我自己人,你还是我内人。”
“那当然,”白知景挺得瑟地抬起了下巴,没过两秒又咂摸出了这话有什么不对,立即往应许腰上捶了一拳,“靠靠靠!谁是内人,你是我内人!”
应许大笑出声,长腿跨上车座,把白知景的双手放在自己腰上:“抱住了,出发了。”
白知景脑子里全是“内人”两个字,耳根子忽然一烫,把整张脸埋进应许的后背里。
从酒楼回胡同骑车大概要四十来分钟,应许骑得慢悠悠的,白知景在后座悠悠闲闲地晃着小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咿咿呀呀的。
“瞎哼唧什么呢?”应许笑着问。
“就是爷常听的那个越剧,”白知景想了想,“记不住名字叫什么了,爷以前在家里成天听,我就学会了点儿。”
应许一怔。
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爷的老式收音机里放的是个什么戏,不知道爷最爱听的是哪一出,更不知道要怎么唱。
可是白知景却都知道。
爷住院这么久了,家里收音机上的灰尘都落了七八层了,白知景还记得爷常听的那出戏是怎么唱的。
“景儿,”应许笑笑说,“怪不得爷疼你,比疼我还疼你。”
“啊?”白知景没明白应许突然说这个干嘛,挠了挠脑袋,又挺自豪地笑了两声,“那可不么?像我这么机灵又可爱的,爷不疼我疼谁?”
应许轻声叹息道:“是啊,不疼你疼谁。”
白知景听了这话就开始得瑟,小腿晃个不停,嘴里哼着的小曲儿更大声。
这回应许听的很认真,想着明天把爷的收音机带到医院,给爷放他最喜欢的那首越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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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口的路灯坏了,应许看不太清路,骑着车怕碾着墙根窝着的野猫野狗,于是下来推着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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