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过卷面了吗?”应许又问。
白知景觉得应许这反应有点儿奇怪,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怎么这会儿就严肃起来了呢。
“怎么了到底?我就看了个分儿,九十二,特牛!”
“分数有问题,”应许皱着眉,看了一眼白知景,欲言又止地说,“你自己先看。”
第60章 人见人爱小朋友
白知景前后翻了翻数学卷子,没懂应许是什么意思。
“没问题啊,”他举起试卷对着台灯抖落了两下,“难道里边藏着个《九阳神功》?我成张无忌了?”
应许指尖扣了两下桌面:“你再仔细看看。”
白知景趴在桌上:“到底什么啊?我看不出。”
“你的选填只错了一题,一共扣了三分,”应许皱着眉说,“这套题可不简单。”
白知景听应许这话,当下就来气了,他好容易考个高分儿,应许不说为他开心高兴,还净扫他的兴,凭什么他就不能考好成绩啊?
白知景两手在桌上一拍,不服气地瞪着应许:“我蒙对了呗!我那天早上吃了好些油条茶叶蛋,我还求神仙保佑我了!”
“景儿,”应许沉静地看着他,“神仙保佑你选填几乎蒙到满分,这个概率比你吃冰棍刮出百万大奖还低。”
白知景都要着急死了,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确实就是瞎蒙胡猜,谁知道就给他全蒙对了,神仙显灵这说法是扯,但别人能怀疑他,应许不能。
“那你什么意思啊,你就是说我作弊了呗!我、我......”白知景咬着牙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着桌上摆着的一本牛津词典,愤愤地说:“我要是作弊了我把这砖块书本生吃下去,我都不蘸酱油的!我吃完我还、我、我还把酱油瓶给吞了......”
应许叹了一口气,抬手想揉揉小孩儿的头发,白知景正在气头上,脑袋一偏躲掉了应许的手。
“景儿,我没有这个意思,”应许捏了捏他的耳垂,轻声说,“我怎么可能怀疑你,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
白知景嘴唇动了动,脑袋转回来看了应许一眼。
“你先生气,”应许很有耐心,一下一下地捏着白知景柔软的耳垂,轻声哄他说,“等你生完气了,我们再一起看卷子,好不好?”
白知景抿着嘴唇,应许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神奇地安抚了他的燥郁,他重新拿起那张数学卷子,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计算器,把每道题的得分从头到尾都加了一遍。
“没问题啊,”白知景按完分数,把计算器往应许面前一塞,一脸倔强,“就是九十二,你自己看。”
“看到了,没有算错,”应许拍拍他的后脑勺,“还生不生气?”
他这表情、这语气、这眼神,白知景手指头都给他看麻了,本来攒着一口气,这下子全泄干净了。
“现在不生气了,”白知景两只手托着脸,“刚刚生气,你对我不好,你还说我作弊了。”
“我可没有,”应许给了他一个脑瓜嘣,“胡说八道。”
“那你说我这卷子到底怎么了,”白知景吸了吸鼻子,“我还拿了进步奖呢,我们老白家就指着我这数学考卷光耀门楣来着。”
“景儿,”应许摊开那张试卷,“你考试的时候,确定会做的题目有多少。”
白知景眨了眨眼,回想说:“没多少吧,我看都看不懂,不过头几道选择题挺简单的,你好像还给我讲过,我记得可牢了,算算就算出来了。”
“那其他题目呢?你是怎么蒙的?”
“点兵点将啊,”白知景手指头在卷子上轻轻点着,“我在草稿纸上边写了ABCD,边念题目边点,点到哪个选哪个,哪里不会点哪里。”
“也就是说,一共十五道选择题,五题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剩下十道题是随机蒙的,”应许认得白知景的笔迹,用红笔圈出了其余几道题,“这些都是你蒙的题,答案被修改过,修改后全部正确。”
白知景这才注意到,好几道选择题竟然都被改过了!
他心脏猛地一跳,抢过那张卷子细细地看,果然填空题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他原来都是凭感觉胡乱填的,原答案全部被涂改液抹掉了,盖上了正确答案。
不仅是选填,就连大题也不太对,白知景记得那道数列求和他怎么算都算不出来,最后他算急眼了,干脆把答题区全给涂黑了,这道题竟然给了他一半的分数。
“我不知道,”白知景这下是真的慌了,抓着应许的胳膊说,“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我也没有看过试卷,这是下午要放学了才发的,我想快点回来找你,塞进书包就跑了,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应小许你要相信我......”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应许心头一痛,傍晚时候还得意的不得了,跑遍了一整个胡同,就为了告诉大伙儿他这回考试进步拿奖状了,还把红奖状贴在家门口,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似的。
“景儿,我相信你,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应许揽过白知景的肩膀,“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我们弄清楚就可以了,没关系的。”
白知景呼了一口气,应许说相信他,他的心就定了。
“谁会改我的答案呢?”白知景靠在应许肩上,嘀咕说,“没道理啊,我一个屁也不是的副班长,改我卷儿干嘛?我又不能让他午休上台做领唱,傅蕊蕊说了才算。一个期中考,多考几分少考几分又有什么的,真不知道是谁那么调皮捣蛋,都高中生了还这么不成熟。”
他的想法还是很简单,甚至只觉得这是某位不懂事的同学搞出的恶作剧。
对白知景来说,应许愿意相信他就是最重要的,谁篡改了他的考卷、他的期中到底考了几分,远远比不上应许一句话来得分量重。
“我要赶紧打电话和老师说声,”白知景坐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帮我算算我到底考了多少分,把分数改过来,排名也不对了,进步奖应该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他边说边给班主任田磊编辑短信,应许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
白知景低着头打字,头发在台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头顶心一个小小的发旋,可爱又天真。
“不过我也能拿个诚实奖吧?”白知景抬起头,对应许眨了眨眼,有点紧张地问,“诚实奖是不是也能光耀门楣啊?”
应许笑着说:“可以的,我帮你把奖状贴在最正的位置,让每个人都看到。”
白知景的眼睛就像是一面纤尘不染的镜子,每次应许看着这面镜子,有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然而最剔透清澈的往往也最易碎,从前他总是怕白知景被打碎,想要白知景快些长大,但他又比谁都更害怕白知景长大。
“哎,”白知景字打到一半,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看着应许,讷讷地说,“期中考卷是密封的,一般人接触不到吧?”
那面镜子像是被小锤子敲了敲,应许生怕上面出现裂纹,立即俯身亲了亲白知景的眼皮。
“不过也有可能是有同学故意整我呢,”白知景按下发送键,抓着应许的手腕说,“是吧?”
应许轻轻拍他的后背:“景儿,先别慌,明天找老师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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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景没有和应许挤一张床睡,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愣愣地看了会儿月亮,今晚的月亮不那么圆,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应许倚在门边,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榕树下抬头看天的小家伙。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知景觉得冷了,起身打算回屋,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把刚才坐的那张小板凳搬了起来。
他踩着小板凳,对着门上那张红色奖状看了半响,小心翼翼地揭下奖状,又吹了吹上面的灰。
说难受也挺难受的,说不难受其实也不那么难受。
这本来就不是他改得的,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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