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有且仅有凌霄能做到如此地步。
面对端英的叹息,宋阳秋懵懂以对。
同一张脸,沈晏清就没有那么走运了,他落到了金玉开的手里。
一眨眼,那马飞跃纵出百里,松鸣城远到瞧不见。
早从红钗口中知晓这金玉开不是什么好人,沈晏清懊悔得不行,可偏生事已至此。见这金玉开和他在昆仑剑宗里见过的金玉开截然不同,他揣测肯定是建平真人有鬼,但现在不是他刨根问题寻求真相的时候,还得是脱身为上。
沈晏清想过一通,先低声下气地求饶:“你放我走吧,刚刚是我说错话了,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再不放我,我就回不去城啦。我回不去……红钗姑娘就没法和老嬷嬷交代了。”
金玉开道:“不错,是无冤无仇的。可你没听说吗,我是个非常小肚鸡肠的歹人。你当着我的面诋毁我说我修行邪术,我觉得很丢脸,实在心头不快,不好好折磨你,难以解恨,你受着吧。”
更何况他金玉开出手,莫说随便折磨羞辱了谁,就连杀人满门也是不用理由的。
至于沈晏清没回去,伺候他的姑子婆子交代不上来,关他何事,最好是一并死了干净。
看金玉开是不打算放他了,沈晏清恼羞成怒又换了一副嘴脸。
先狂骂金玉开是个没有肚量的小气鬼,再说自己是太墟天宫送给昆仑剑宗凌霄真人的,要是惹到了他就是惹到了两大宗门,威胁金玉开,说他这下要吃不了兜着走。
谁料金玉开却觉得真是妙极,他此番一路从东域打穿中域,再到了北域,是为了求证一事。
现在正愁所到之处皆是闻风丧胆,他无架可打。
一听沈晏清如此来历,心下盘算此招妙极。
他原打算抓了沈晏清再在路上挑断此人的手筋脚筋,径直丢在这漫天飞雪中叫他被活活冻死。竟没想过此人还有这样的作用,现在是一时半会杀不了他,还得叫太墟天宫和昆仑剑宗的人都知晓此人在自己手里,才好让麻烦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
沈晏清骂得自己口干舌燥,凝目四望,瞧见皑皑一片大雪。他原先打横架在马鞍上,一路上想方设法的想让自己“滚落”,金玉开干脆就叫他坐在自己怀里,两人靠得很近,暗含恶意的朔风都被这魔头挡在护体真气之外,但见那朔风凄凄嚎叫,他在万里风上久闻北域朔风的厉害之处,当即忘了方才狂骂魔头的豪气万丈,贴上金玉开以求庇佑。
金玉开从沈晏清口中得知他是凌霄真人的男宠,料想两人已经成过事,一掌推开他,冷冷道:“脏。”
第071章
“脏?”
沈晏清又好气又好笑,且不提他是非常爱干净的小鸟,“你既然嫌弃我,那就放我走!”
金玉开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
沈晏清正要一喜,听得金玉开的下半句话:“你想我扒光你的衣服,用马拖着你走,还是斩断你的双腿,用铁链穿过你的琵琶骨,将你当人鸢一样放着飞?选一个。”
以上两者金玉开全部做过。
前者是个倒霉的小宗掌门,只因一面之间说他黄口小儿大放厥词,便被他一掌打碎识海碾碎元婴,用马拖着绕城一趟。待他过城关,下马去看时,这掌门血肉模糊不用多提,竟是羞愤交加咬舌自尽的。
后者是他血亲兄弟,金玉开血脉不纯,乃是人龙混血,自小无法与同族一并修行本体,龙族天生的凌空之术更是毫无天赋,成长过程受尽鄙夷嘲笑。他来了中域,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临死前个个不忘诅咒他的亲族十八代,任谁都想不到,他的祖宗十八代早就被他自己提前动手灭得一干二净。这些天赋不俗的海龙拔了飞鳞,其实和普通的地蛇并无区别。金玉开没折磨他们太久,算是报了养育之恩。
沈晏清这下对金玉开的穷凶恶极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金玉开原以为沈晏清会恐惧会害怕,但沈晏清嗫嚅片刻,说出的话竟是:“不要,我都不要,你去给我寻一辆马车来。你不抱着我,就会冷,那马车上还需得刻了能抵御朔风的法阵。”
金玉开颇觉惊奇,伸手掐住沈晏清的下巴,再将人整个翻转过来正对着他,左右上下地看这胆大包天的家伙。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沈晏清道:“你不是嫌我脏吗?你既然想叫我离你远些,你就得去找辆马车来,要不就放我回松鸣城。”
金玉开奇道:“我给你能选择的选项里,可没有这两个。”
沈晏清理直气壮:“我不选,我怕疼,你说的东西,我选了立刻就会死,我不想死。”
不想死是人之常情,但金玉开不能容忍他的人之常情,“你想没有用,须得我想。”
金玉开道:“譬如此时此刻,你不想死,但我想你死,那你就必须得去死了。”
说话间,那快马不停,不知到了何处,雪封雾锁,看不见远处一点东西。金玉开心想杀了沈晏清同样能和凌霄真人结仇,倒不必真的留此人一命。尤其是沈晏清竟敢如此和他说话,而不露半分胆怯,实在叫他抓心挠肺的难受。这世上怎能有不怕他的人。
他要杀沈晏清连剑都不必抽,只需手化利爪,便能穿过人的胸膛一击毙命。
沈晏清道:“好吧,你要杀我就杀我吧。”
金玉开怪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想死吗,现在怎么又不怕了?”
不想和不怕是两码事。
说不想是真的不想,说不怕是假的不怕。他又没得选。倘若金玉开要扒了他的衣服,将他一路拖行,又或者斩断他的双腿,将他当作乐子看,沈晏清宁愿现在就被一掌拍死。
他虽然胆小怕事、贪生怕死,可又是一等一的要脸面,和无穷无尽的折磨相比,两眼一闭的死亡显得划算许多:“你要想羞辱折磨我,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他又不是没死过。兴许死了更好,反正金丹上那来历不明的怨气早就致使他无多时日好活了。
金玉开想道,他若真的直接杀了沈晏清,那就是如了他的怨。他这样的恶人魔头怎么能叫他人如愿,不妥。那就绑了人用马拖着他跑。同样不妥,他从没见过这样弱小的人,离开他兴许活不到一柱香也就死了,这算什么折磨羞辱,还是让他如愿了,不妥。
可挥掌说“脏”要人离他远点的是他自己,他从来言出法随,这次岂不是自扇耳光?
要真是听这无耻无脸与男人苟合的男宠的话,还给他找马车当车夫,他金玉开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金玉开恼火到了极点,双掌下移便掐住了沈晏清细瘦白腻的脖子,入手的肌肤软滑温热。
沈晏清心想,被掐死也好,总比上一回被火烧死般火融滚烫的感觉更好,几息不到,两眼一翻登时就能去转世投胎了。他心中有恨,一是恨现在要杀死他的金玉开,二恨与他有二十个耳光之仇的谢璟,三恨将他当作玩物的明鸿仙君、凌霄真人两人,四恨绝情绝义不来见他的李煦。以上四仇,今生难报,等到了阴曹地府喝过孟婆汤下辈子也没法报了。
他这样一想,潸然泪下,长睫扑簌簌地挂着泪珠,转瞬被寒冷冻做白霜。这一幕实在好美。呼啸风声如海浪涛涛,再转瞬化为虚无。
金玉开忽然问:“你想要我吻你吗。”
他突兀的问,因窒息沈晏清说不上话。金玉开道:“我当你不想。”
握着沈晏清脖颈的双手上移,他捧住沈晏清的脸,凑嘴吻了上去。
凶名在外的金玉开吻技极差,鼻尖撞到一起去不说,胡乱地贴着吻着,像吃、像咬。没人教过他,却无师自通地一只手按着沈晏清的脑袋,再一只手用力地钳着他的腰开,用贪婪的本能将吻得人喘不上气。
这对沈晏清来说,似乎和掐死他无异。
金玉开吻过一边还不够,松开手,见沈晏清仰躺马背,脸颊生红,小口小口喘不上气般地呼吸,握住他的脸扭头又想吻上去。
沈晏清一惊,束缚他双手的咒不知何时解开,他慌忙手软脚软地去推——他原想着金玉开在珍味楼里大开杀戒的模样,这一推恐怕不成,哪想真被他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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