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野抬起了头,在看到他脸的时候,江屿澈还吃了一惊。
他早就把沙哑粗呖的声音和一张油腻猥琐的脸联系起来了,可佑野的这张脸用“清丽俊秀”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他说出来的话可真对不起他的脸。
“吃惊吗?采花大盗本身就是朵花呢。”佑野笑嘻嘻地说,“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愿意?当然是我口齿伶俐,睡服他们咯。所以跟了我可一点都不亏。”
他伸手向江屿澈的胸膛靠近,江屿澈急忙转动手腕,但皮带束得太紧,他无法催动法力或召唤自己的剑。
情急之下他低头一口咬在了佑野的手背上。这招是和路峻竹学的,他青出于蓝,下了十成的力,一口就出了血。
然而佑野并没有如他所愿收回手,反而调笑道:“哇哦,真舒服,再使劲点啊。”
闻言他赶紧松了口,“呸”了好几下。
现在他终于深刻体会到路峻竹头痛的感觉了。
拨弄着被他咬翻的肉,佑野直视他,嘴角带笑,眼中确实冰冷一片。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坐在什么东西上?”
江屿澈心里咯噔一声,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木制椅子,而是一把电椅。
佑野未收回的手按在了电椅的启动开关上。
“我很享受疼痛,你呢?”
第69章 黄·敌
手臂的肌肉骤然紧缩,麻木感顺着手腕直线蹿上。不可抑制的极度抽搐甚至超过了他感知恐惧的速度。
心脏狂跳,仿佛胸膛是囚困它的牢笼一般,非要攀扯血脉刺破而出。
眼前似乎有什么彩色幻景在飞舞,枯鸦的叫喊声在耳边不断回荡。
是佑野在笑,连同别墅里的其他人。
此时此刻江屿澈脑海里唯一的念头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这么痛苦过。
浑身上下就像有几簇烈火干巴巴地燎着它,要把他烧透,烧化,烧成灰烬。
他忍痛能力本来就非常差劲,平时擦破点皮都能自己偷偷呲牙咧嘴好久。如今受到电流的强烈冲击,他却连喊都喊不出来。
疼痛逐渐加剧,他什么都听不见了,无边无际的空白抹去他脑海中的所有想法,剥夺他一切思考权利。
就在这片窒息的白色即将蔓延在他眼前之时,佑野的声音撕裂耳边嗡鸣钻进他的脑海。
“毕竟你也算是我邀请来的座上宾,怎么能让你这样的贵客轻易死去。”
刺痛感消失了。眼前五颜六色的光也纷纷消散,短暂黑暗后,别墅陈设渐渐回到了他的眼中。
电击虽然停止,但无止境的恐惧与慌乱如同一张网一样笼罩、裹挟他。
残留的气力不足以支撑他挺直腰杆,他不得已瘫软歪倒在椅背靠左的一侧,头也随之歪了过去。
在这样的动作下,他感觉到眼角微微湿润,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佑野仿佛看到了什么新鲜事物,俯下身来歪脖仔细观察,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说出来的全都是畜牲话。
“呦,你眼睛里流水啦。行,多流点,反正你哭比笑更好看。”
江屿澈深吸一口气,尽力抑制电击余威带给他的不适感,咬牙切齿道:“滚开,傻逼。”
“瞧瞧,浑身都软了,嘴还硬呢。”佑野不怒反笑,咧着嘴,“多骂几句,我喜欢听。”
对付佑野这种人江屿澈最是没辙,他觉得就算他现在挣脱束缚暴打他一顿,佑野都能笑嘻嘻地恶心他。
就在这时,门“哐啷”响了一声。
佑野面上一喜,对着他挑衅道:“岚漱已经把你情哥哥带过来了,你就好好欣赏欣赏我怎么折磨他吧。”
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岚漱,你开门怎么那么大声……”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担心,江屿澈费力地仰起头看向门口,结果这一看他算是彻底放了心。
路峻竹和岚漱两个人确实一前一后进了别墅,只不过是路峻竹在后,岚漱在前。
不仅如此,岚漱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屋顶华丽吊灯的映照下,刀上寒光晃在他白皙精致的脸上。
他的脸对于江屿澈来说极为陌生,可他身上的衣服江屿澈是认识的。
那是司宸的衣服。
“把他放了。”路峻竹扳住岚漱的肩膀朝佑野喊话,“不然我就一刀捅死你的猫头军师。”
时间回到四十分钟前。
彼时路峻竹正坐在茶几前切橙子,江屿澈带回来的那张医院票据就摆在一边。
或许称不上医院,他感知了一番,最终确定它来自某个偏僻的小诊所。
涂抹痕迹已经被他清除,上面的内容也随即显露出来。
器官交易书。
这就是吕厂长的另一项“副业”了。
她骗苗贺去剥黄鼠狼的皮,最后再把苗贺挖空,榨干他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但她死了,死得很惨。由此可见她不可能是主谋,也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而背后的执棋者,应该就是那个未曾露面的神秘老板。
路峻竹将最后一块橙子送进嘴里,把皮丢进垃圾桶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票据,起身开门。
“出大事了!”司宸急匆匆地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手机怼到他眼前,“你快看看吧!”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江屿澈搂着一个漂亮女人,两人举止十分亲密。
路峻竹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是老板的秘书,叫妙舞。”司宸见状赶紧解释道,“今天中午开完会后大家都回去午休了,我本来想和江屿澈一起离开,但他说要替你请假,让我先走。”
“请假不就一句话的事吗?他为什么要你先走?”
“我也觉得奇怪啊,所以我就假装出了门,然后偷偷绕到窗外观察,结果就看到这样的事,我没犹豫赶紧就拍下来了。”司宸仔细回想,“我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什么’漂亮‘,’女人就是好‘之类的话。”
“他真这么说?”
“是啊,妙舞还说老板今天不在,之后我就看见他们往别墅那边去了。”司宸收起手机,“其实这事我不应该管,但我觉得你们两个走到今天挺不容易的……”
“岂有此理!”路峻竹一拍茶几站起身来,“他居然敢背叛我?!不行,我要去找他。”
“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司宸赶紧劝阻,“我和你一起去,万一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路峻竹气势汹汹地出了门,司宸紧随其后。
别墅虽然看着不远,但实际走起来还是有段距离,走着走着,山间忽然起了雾气。
缭绕之间,前路有些看不清楚,路峻竹的身形不禁摇摇晃晃起来。
察觉到他脚步飘忽,司宸关切地问:“还好吗?”
“雾好大,头晕。你能来扶我一下吗?”
闻言司宸扯住了他的胳膊,“今天这雾确实邪门。别担心,我还能看见路,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其实我一向运气都很好,轻易不撞邪。结果这几天天天撞,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破坏了我的运气。”路峻竹反手执住他的胳膊按在后背上,“潜伏任务失败了,司宸。”
然而他身体实在不适,还未等他进一步施法,司宸稍稍用力便挣脱了他的钳制,借机折过他的手腕,将他死死按在旁边的石壁上。
“生病和捉奸装得可真像,我差点都信了。很抱歉,我不叫司宸。”雾气逐渐消散,他的五官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岚漱。这才是我的名字。”
如果说之前那张脸只是路人甲,那他现在的模样就该叫人过目不忘。
“毒火之咒是排不尽的,只要浓雾一引,五脏六腑就会立马烧起来。”岚漱的眼神中迸发出无尽恨意,“这种感觉你不陌生吧?沉雾错就错在太高看你了,没想到你会用隐符那种不入流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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