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了点头:“确实值得怀疑。”
“再后来!有人看见他与你交游,频繁出入门禁,到漠北你俩更是横行无忌!那青楼的妓子都知指控你俩为姘头,睡在一张床上!而你现在空口无凭,为他说话,是把我们所有人当傻子吗?!楚寒今,你别忘了,荣枯道还是我行江信的地盘,你们干了些什么我心里门儿清!”
这一番话,简直活生生将人的脸皮撕下!
堂内窃窃私语,惊疑不定。
“还有这件事?”
“不可能吧?”
“月照君怎么会跟那种人……”
慕敛春脸色苍白,想替楚寒今辩解,但证据确凿,他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在他们眼中,一向与尘埃无涉的楚寒今,单手按着剑柄,并不反驳如此污秽指摘,面不改色道:“我与他关系亲密,但我有自己的判断。这两次的凶手确实不是他,而是在他死后继位的傀儡魔君,白孤。”
负阴君提醒:“月照君,可这相亲的人,话不能信……”
楚寒今点头,正要说话,行江信不耐烦道:“他已经鬼迷心窍,执迷不悟!时间不多,别耽误我们缉拿魔头,来人,先将他押起来问审——”
听到这句话,慕敛春终于忍不住了。
他往前一步,道:“行宗主,月照君是六宗议出的尊号,既有尊号,那就有议事的权力、否决的权力,更有受到六宗尊荣的权力!可不是你想拿就拿,想押就押得了的!”
堂内沉默了片刻,又屡屡点头。
“是啊!”
“是啊是啊……”
有这个规定,楚寒今承袭父族,父母享有的殊荣全在他身,考虑到族系的威望,慕敛春怎么敢拿他?
太膨胀了。
这隐约也能透露出,行江信妄图一人掌权的野心。他是恨碧之战后唯一的父辈系掌权者,这些年来仗着年龄大资格老,将其他宗主当作小辈,颐指气使,张扬跋扈,还弄些小动作,侵占边界,权压六宗之心图穷而匕见,只是其他人顾念着情面,并未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冠绝六宗,打击势族,这也是他逮住楚寒今的命门、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咄咄逼人的原因。
“……”
楚寒今叹了声气。
……正是因六宗表面风光,背地也满是龃龉,他当初便认为自己不能受理,转而将职位请给师兄。
这种争吵无时不在发生。
楚寒今单手仗剑,按住冷光一般锋利的剑刃:“六宗合议,是结盟关系,平等且互相尊重。行宗主这些年霸道惯了,如今,连话都不让我说完了。”
“咳咳。”
“咳咳咳……”
堂内起了咳嗽的声音。
这算是所有人的心声。
眼见场面尴尬,其他人也不傻,负阴君长袖善舞,和缓地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好好听月照君讲一讲来龙去脉。”
终于能平静地议论这件事了。
可楚寒今还没说几句,门外便有人来报——
“禀告宗主,后堂寝房有了动乱!”
第64章 64
后堂寝房静谧,落针可闻。
这是童男女暂时憩息的地方,也是本次围剿的关键所在。
越临贴着墙壁潜行,避开三人耳目,藏在了假山之后。
三人放倒巡逻的守卫,“距离下一班换班还有一刻钟。”宋书对昏厥的守卫施了咒术,“他们醒来会以为自己打了个瞌睡,记不得见过我们,这样,发现童男女失踪的时间可拖延到明天早晨,彼时我们早已逃之夭夭。”
“那就快干吧。”白孤说。
他们步入寝房,不片刻抬出一具具棉被包裹的小孩儿,暂时放在院子内。
与越临设想的相同,一招请君入瓮,果然是为了让自己进入伏击圈。
而白孤真截了童男女,无非要让自己的罪名坐得更实。
越临抱剑点了点下颌,见院墙蒙上了一层色泽耀眼的金纹,像阵法收束的前兆,他心里顿时了然。
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应当是来自周围各派的伏击和指责。
隐约之间,越临听到喧嚣的脚步声,正往后院赶来。
白孤也听到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
越临走出假山,“你的目的要达到了。”
白孤不再演戏,只笑:“多谢九哥成全。”
言语惬意,仿佛越临即将灰飞烟灭。
越临深黝的眸斜他,“说成全还太早了,你是魔境的人,我被抓你也会被抓,我死你也得死。”
“我倒不这么觉得。”
“你有后手?”
地面金纹浮现,像一道繁复的星阵,而越临肩膀一沉,仿佛有千钧之力骤然压来,越临体内金丹猛地作痛,运转的灵气开始堵滞。
白孤点头,“雾岭的法阵起作用了,这法阵与九哥所创的邪门有异曲同工之妙。你越运作灵气挣扎,这法阵越像一条毒蛇,将你缠得越紧。如果反抗,你的疼痛就像万箭穿心,直到将丹田内的灵气吞噬殆尽,才会停下。所以九哥,胜负决出了。”
越临抬了下眉:“你不受法阵牵制,所以刚才的解方是假的?”
“当然。”
越临点了下头:“下血本了,环环相扣地骗,还什么都往外招,连楚寒今失忆的真相都说出来,就为了引我进雾岭跟踪你们。”
“那当然,九哥这么聪明,如果不涉及到月照君的安危,你怎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白孤可是真心钦佩,“本来我并不打算招这么多,宋书也不必出现,可你先前一直不上当,我只能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院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临正色问:“你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
灯火将门口映得红彤彤的,六宗的脚步似乎下一刻就能跨入。
白孤静了会儿,“只是希望你们这种人全都死掉。”
他身影一换,隐入了黑夜中。
宋书也要走,不料,他以为是废人的越临,突然两三步移至他跟前,手里抬起一阵灵气——
法阵效果等于灵气转换,陷入其中的人每一次使用灵气都会反噬,伤在己身。宋书其实没想到他会动手,毕竟自己大概率毫发无损,可他被双重反噬,很可能要丢掉性命。
但越临修长的两指探来,只是迅速往他肩颈一点,留下一道追索咒。
追索咒?
宋书紧张松缓了,反问,“有意义吗?”
纵然是越临的高阶追索咒,随着他本人的死,也会立刻消失,毫无用处。
越临双手捏着他的肩,毫无松开的迹象,眉眼深沉:“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死于六宗围剿之手?”
宋书夸张地笑道:“不然呢?被这么多人围剿,还全是六宗的高手,就算插翅也难飞。你不会指望月照君救你吧?但你这身份,还是在六宗的眼皮底下,难道不是尽量与他撇清关系为好?”
“担心我之前,不如先担心自己。”
越临话音刚落,宋书肩膀猛地一痛,听到了骨骼被扭断的“咔嚓”声。
“……”
宋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为苍白。
“来,”
越临声音很低,宛如地狱中的魔音,“把你的小聪明给我再耍一次。”
宋书后背冰凉。
他看着越临,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向自己发疯。
但越临发疯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有人费尽心思涂去楚寒今的记忆,而不是趁他中咒,干脆杀了他?
原因一,楚寒今亲眼看到了杀人真凶,这段记忆必须被忘记。
二,而那个人暂时不想杀楚寒今,因为他的价值还没用完。
“什么人在里面?”院子外响起呵斥。
越临眼底倒映着火光,翻开他软绵绵垂下的手掌,“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会些调换记忆的小伎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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