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44)
而就在两人交手前一刻,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瀚海令之上时,雍帝好似早有所料,不知触动了什么阵法机关,地面骤然一陷,他整个人便像是皮球一样滚落了下去。
“别想跑!”
一直盯着他的姬慕月几乎是下意识扑了进去,两人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口中。
——宫殿中的诸人却顾不得这些了,所有目光都汇聚在瀚海令之上。
拖着重伤之躯的那名大太监也很快赶到,随同那个不知名的中年人,很快与谢天渺等人缠斗在一起。
“……居然是翰海令?”
一直在暗中看戏的晏危楼也有些坐不住了,之前才听人提起过这东西,现在居然就见到实物了?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枚令牌在半空中移动时,他隐约见到上面的字迹——那是他熟悉的方块字。
“这可真是……”
唇角微微扬起,晏危楼双眸之中突然露出兴奋之色:“难得拼命一回啊……”
在他玄之又玄的心湖深处,一枚微弱的、残破的,蒙上了淡淡污秽的种子蓦然间绽放开来,散发出淡淡光晕。
——那本是他前世的道种,尽管修为需要重新再来,他的心灵境界却不曾跌落。只要按部就班突破肉身修为,一旦达到洞见巅峰,便可直接入道,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千方百计寻求机缘入道,甚至只需不断洗炼这枚残破道种,便可一日千里,直达天人。
轰!
无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心湖中炸响。无与伦比的道意光辉在他心湖中升起。
这一刻,晏危楼竟是毫不犹豫自爆了这枚堪称随身外挂的道种,将之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使用了。而他的实力也在这一刻几乎提升至巅峰。
“只能维持一刻钟么……足够了。”
一股仿佛冰雪凋零,万物冻结的意境倏然间降临。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目光注视中,一袭黑袍骤然自殿外飘飞进来。
与此同时,晏危楼左眼中的时之晷绽放出灿灿光辉,储存在其中的光阴之力十倍消耗,让晏危楼的速度又快了一倍。
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抹月光之下的幻影,瞬息之间便从战场中穿插而过。并于这个过程中出了三招。
第一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抓,就像是小孩子在半空中捞泡泡一样。
原本缠斗在一起的大太监和一名摇光殿副使几乎不受控制地被他抓去。
两人就要抵抗,晏危楼又随手向旁边一甩。本就身受重伤的他们,在一股难以想象的压力之下,像是两颗西红柿一样轰然爆开,彼此再难分辨。
而晏危楼的身形早已从他们身边掠过,并直接切入了谢云渺与那中年男子之间的战斗,并拢五指,以掌成刀,使出了第二招。
第二招是更加轻描淡写的一削。
这一削堪称妙到毫巅,正正切入了两人气机相连之处,让两人的身形都不由得一滞。
第三招,寒月无声无息出鞘。
弯刀如月,冰冷的刀光比月光还要寒凉。
中年人的一条手臂直接被刀光斩飞,手心中的令牌随之一起飞了出去,稳稳落在另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中。
快,实在是太快!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直到那一袭黑袍倏然由极动转为极静,从半空中落到地面,周围那些傻呆呆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
那人转过身来,狂风掀起他宽大的衣袍,少年俊美的脸在月光之下显露出逼人的冷酷和锋芒。
他无视了在场其他人,只用一双幽潭似的眸子注视着手中的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两个方块字,下意识读了出来:
“瀚海……”
那古朴的令牌上骤然放出一阵强光,晏危楼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眼前的天地便发生了变化,隐约只看见谢云渺等人向着自己飞扑过来的影子。
一阵失重感突然传来,晏危楼整个人像是从高空跌落。
等他终于站稳身体,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高远而无垠的晴明天穹取代了满天夜幕,茫茫旷野取代了原本的宫殿楼阁。之前的满殿尸体早已不见,但隐约间还是能嗅到一股血腥味……等等,血腥味?
晏危楼蓦然转身,视线所及之处,不远处山丘上,一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他盯着场中那略显熟悉的白衣人影,目光中露出几许惊讶:“一线牵……”
那白衣人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名敌人杀死,随手擦掉手中血迹,似乎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回身望过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他双眸中的雾气一下子散开,像是乌云笼罩的天空中突然晴光大作。
呆呆与晏危楼对视了几秒,宿星寒猛然反应过来,一脚将脚边的尸体踢到了身后的草丛中,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咳咳……”
他捂着嘴,急促地低咳两声,苍白而冷淡的脸上,浮起些微淡淡的红。
第31章 入瀚海(1)
旷野无边, 那起伏的小山丘也不过比平地稍高一些。白衣人神色平静站在小山丘上,乌发雪衣, 容色疏淡, 仿佛庙中神像。
晏危楼在下方抬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分明是一派面无表情、冷冷俯视的姿态,晏危楼却偏偏看出了几分乖巧。
又听他低头一阵咳嗽, 似乎身体颇有些不虞,晏危楼目光闪了闪。
前世丰富的经验告诉他, 在这种境况不明的时候, 哪怕一个陌生人都是一份难得可以利用的资源。交流情报、并肩冒险,甚至必要时候用来作为诱饵和工具人……都是可行的。
念头转动间,他几步跃上小山丘,脸上露出一抹关切的微笑:“这位朋友, 你还好吗?可是受了伤?”
说着,晏危楼便伸出手去,作势要搀扶对方一把。
他本意只是客套一下, 没想到下一刻, 伴随着虚弱的低咳声, 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掌攥住了他伸出去的手,一股力道顺势倾斜过来。
几缕发丝夹杂着一股极淡极淡的冷香,自晏危楼鼻尖飘过,一角雪白衣袖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晏危楼怔了怔。
这时,那只冰凉的手掌却是微微一用力, 在他手心中推了一把。
白衣人借助晏危楼的力道站稳身体, 随即便松开手, 几乎是避之不及一般向旁边退开一步,那雪白的衣袖也在晏危楼视线中远离。
他微微一颌首:“我还好,多谢。”
话虽如此说,他脸上神色却有些虚弱,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又轻轻地咳了两声,那张毫无人气的脸苍白近乎透明。
他只是默默站在一边,唇线紧抿,仿佛十分抗拒被人接近,看上去倒有些不近人情。
晏危楼眉梢微挑,一脸了然。
在他印象中,这种从上白到下,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光看外表就逼格十足的高手,多半都是西门吹雪那样的究极洁癖症,而且自信过人,哪怕是重伤呕血,那必然是要靠自己硬撑的,只要腿还没断……就要自己走!
——这又是何必呢?
好歹也是这个地方唯二的大活人,兴许还有用到对方的时候,晏危楼再次上前,伸手一揽:“别动。”
怀中人的身体果然直接僵住了。
见状,晏危楼自然而然将之搀起,笑得一脸灿烂:“好了,不必客气。行走江湖,谁都有不便之时。你既然重伤在身,就不要轻举妄动。”
宿星寒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眼中无法控制的狂热神光。
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心神控制住自己:“麻烦你了。”
“不必如此!”
晏危楼自动将之视作高手的自尊心在作祟,他理解地笑了笑,稳稳将人搀起。
“在下姓晏,名齐。”想了想,晏危楼截取了穿越前的本名中一个字,笑着介绍道,“此地诡异,不妨皆且同行?”
“我姓宿,你……叫我明光就好。”
两人从小山丘上离开,临走前,晏危楼眼角余光看似不经意地扫了草丛中的尸体一眼,容貌看不清楚,只看见对方身上形似戏服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