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258)
方圆数百里恍若白昼。
第165章 时之环(15)
“……大幽天人血祭龙脉, 一念之间方圆千里白日生光,仿佛焚天煮海……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刀光一现, 血海凭空分作两半,天穹宛如被切割而开, 那碧落天天主却是好端端从其中走出来, 大笑三声,携刀负剑而去。”
酒楼里, 一位说书先生敲着手中笏板,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不久前发生在大幽王都中的那件大事。
而不少人也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有些人甚至不知不觉伸长了脖子。
哪怕许多人早已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起,也清楚这其中必然有说书先生故意夸大编造的细节, 战斗详情也绝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但他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几声感叹。
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太大, 也太过骇人听闻。从来都是一盘散沙的魔道中人居然被一个神秘人收拢到了一起, 成为了一个整体。
什么七狱魔宗、玄阴宗、魔刀堂……都已不复存在,如今整个魔道只有「碧落天」这三个字煊赫万方, 不可一世。
而此人不声不响收拢了如此多的魔道中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破坏大幽皇朝龙脉节点,让整个大幽皇朝都因此陷入了癫狂与混乱。
「碧落天」这个横空出世的组织,就这样生生踩着大幽皇朝,出现在世人眼前。
那位神秘的碧落天天主, 更是截断一国龙脉, 在大幽王都两进两出,到最后硬生生突破数名天人的拦截,扬长而去。
他那猖狂的笑声, 直至今日还仿佛回荡在王都上空,让大幽上下丧尽颜面,皇帝都足足半月推病不朝。
而这件事情也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到了整个天下。有人担忧恐惧,有人事不关己,亦有人喜闻乐见,唯恐天下不乱。
无论是哪一种人,此时此刻都在关注着碧落天天主的行踪,以及整个「碧落天」的动向。
——但这些人恐怕没有想到,此时他们所热议的焦点,晏危楼本人,其实就大摇大摆地藏身在距离大幽王都数百里外的一座城池。其名曰「寒石城」。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放在地图上,差不多恰好位于整片中域神州的中央,距离那天中禁地也没有多远。
以往的魔道中人虽然是一盘散沙,但也有着隐藏在世俗间的势力,各大魔道宗派之间更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往来。不起眼的「寒石城」背后其实就有好几个顶尖魔道宗门的势力做支撑。
对他们而言,此地算是一方“净土”。
因为这是魔道所有天人圣者共同选择的后路,哪怕是彼此之间有仇隙的魔道宗门,都会不约而同地维护寒石城。
——天人圣者,近乎仙神,看似风光,却也不可能长生不死。他们有寿终之时,也有受到重伤难以痊愈的可能,同样有从巅峰跌落至低谷的时侯。
若是正道中人,对这些倒是不必担心。
天人寿终,家族后裔或许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风光,但只要知情识趣,上交天人遗藏,在宗门看护下总能富足平安;
若是受到难以愈合的重创,再不复天人实力,只要以往没有与人结下深仇大恨,顶多是割让一部分利益出去,从此安分守己,还能在宗门平安养老。
但魔道却不一样。
魔道中人只论实力,一旦从巅峰跌落,只会被落井下石,不会有人雪中送炭。
天人寿终,其家族血裔一夜之间便被人屠戮殆尽,只为了传说中的天人传承;某位天人因意外受到难以恢复的重创,实力再也无法恢复,立刻就被曾经的仇家、宗门内部早有不合的死对头,甚至是以往恭恭敬敬的弟子门人,趁其不备,施以暗害……
——这样的事情,在魔道中屡见不鲜。
后来,众多顶尖魔宗的天人圣者便于暗中达成了共识,选定了寒石城这个地方,作为他们的退路。
他们亲自安排了诸多在表面上与他们毫无关联的势力,作为寒石城的保护伞。任谁去查都会发现,这里与正魔两道毫无相干,就是数位散修中成长起来的入道大宗师共同经营的地盘。
——据说他们半辈子在江湖上闯荡,走过诸多风风雨雨,当年也都闯下偌大名头,如今却厌倦了江湖纷争,这才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度过下半生。
天人不出,入道大宗师已是神州浩土上最巅峰的力量。不过就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小城池,无论是正魔两道,都不会没事找事,冒着触怒数位散修大宗师的风险,特意到这里来闹腾。
因此,这座小城看上去极为安定平和。
但在这安定平和的表象之下,可能路边随处路过的一位拄拐老人,就是某个曾掀起腥风血雨的魔道天人;大街小巷中随便跑过的几个小孩,或许就是被天人隐藏起来的家族后裔;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或许都有着洞见三重的实力,是天人最信任的心腹下属。
晏危楼收服了众多魔宗,当然也包括数位天人。
起初这些人还只是表面服从于他的实力,自不会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他。
但经过斩龙脉那一役,他们总算对晏危楼彻底心服口服,并且发自内心地认定,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必然会是一统整个魔道的魔道之主。
如此,晏危楼也就知晓了寒石城的存在。
已然到了天人之境,分明可以一心潜修、不问世事,这些魔道天人却宁愿冒着将来被人清算的风险,都要带着一众魔宗继续搞事。可见他们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相较于攀升更高境界,他们对鲸吞正道,瓜分大幽,更感兴趣。
如日中天的碧落天,晏危楼这个突然出现的碧落天天主,让他们看见了希望。
……
寒石城一角。
某间看似平平常常的客栈中,晏危楼与“魑、魅、魍、魉”四个工具人占据最角落的一桌,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自从进入寒石城以来,晏危楼就不觉走神,四周的环境总给予他某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就像观澜剑阁的地宫一般。
这让晏危楼确信,曾经的他——在这个世界的未来时间点上,但对他本人而言却是在过去——必然来过这里。
只是他到来之时,应当是不知多么久远的以后了。许多如今还存在的事物,或许将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此这份熟悉感才远远及不上地宫那般强烈。但正如在地宫时,他隐约从记忆片段中看见自己接受一众属下叩拜的场景,来到这里之后,又有莫名的记忆碎片飞出,还是相似的场景。
这让晏危楼脑门上冒出了一串问号。
……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觉得那个地方像是我曾经(或者说未来)的地盘?
一回生,二回熟。晏危楼非常淡定地将新飞出的记忆碎片按在脑海中,接着看向坐在附近的四个人。
当初晏危楼楼刚刚苏醒之时,身边跟着的这四人可谓凄凄惨惨戚戚。一个个非但没有肉身,就连神魂都像是被人揉搓过十遍八遍,黯淡又虚幻,完全就是四团鬼影,连模样都看不清楚。
“魑魅魍魉”这个词,就是为他们专属打造的。
而现在,重新拥有了肉身的四个人,简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一人容貌三十上下,生得清俊儒雅,周身罩着一袭青色文士服,手上还持有一份与神魂绑定的书卷,气质十分文雅;
另一人生得高鼻深目,发丝结成小髻,带着几分草原异族的特征,全身上下都透出中原人少有的粗犷与野性;
还有一位则是一个看似平平常常的老者,一身低调的麻布长袍,目光湛然有神,身形笔挺似剑,腰间悬挂的古朴长剑看似普通,却有种内蕴的锋芒。
剩下的最后一名女子却是穿着一袭锦衣玉冠,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她身形高挑,容貌英气,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天然贵气彰显着她不寻常的来历。
晏危楼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这四人像是和自己同路的人。尤其是对比一下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些魔道天人,一个个要么邪气凛然,要么霸道狷狂,两边的画风实在相差极大。
……莫非,失去记忆之前,这几个家伙其实是他的敌人,只是几人打着打着出了意外,这才一起被卷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