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101)
紧接着亮起的是凛冽而冰寒的剑光。
大半天时间过去, 浓郁的血气在漫山遍野间弥漫开来。山峰开裂,一头庞大的妖兽踏破山涧而出。
妖兽背上的少年神态平静, 周身没有一丝杀气, 唯有右手中所握的那柄剑,正滴答滴答不断向下淌着鲜血。
“这一趟总算没有亏……”
离开青阳府城后,凭借楚无双给的地图, 以及妖兽“蚖”对妖魔气息的敏感, 晏危楼很快便寻到了一处遍布妖魔的荒山——说来这些妖魔其实还与他有些关联, 都是不久前围攻青阳府城的妖潮中溃散的逃兵。
而那些在妖潮中被当场杀死的妖魔,尸体早就被青阳府城当做珍稀材料收走, 留下的妖魔之血染遍荒原, 吸引了“蚖”这许许多多妖兽循气息而来。
晏危楼没有多说废话,提剑而起,将这群侥幸从大战中苟活下来的妖魔杀了个七七八八, 收集到一股堪称庞大的妖魂数量,顺便收割了一波光阴之力, 足够支撑马甲使用许久。
基本攒够了再开启瀚海令两到三次的能量, 他才心满意足地骑着自己已经吓到发抖的“坐骑”原路返回。
还是在上次离开瀚海界的地方, 那个直径数丈的冰原里,晏危楼再次启动瀚海令, 又一次离开了秘境。
黄泉宗的主殿中, 当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时,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晏危楼目光习惯性在四周扫了一圈, 便收起瀚海令,重新落座。
离开瀚海界以后,没有两界阻隔,这一天一夜间时间投影化身所经历的一切,才传递到他脑海中。晏危楼身形突然一顿,脸上飞快闪过一抹讶色。
少年转身向着某个方向看去,左眼瞳孔中骤然绽放出一片灼灼金光:“徐渊那边……好像出乎意料地顺利呢。”
·
时间回到前一天夜晚,晏危楼本尊还在瀚海秘境中杀妖魔的时候。
距黄泉宗数百里开外的一条山道上,两匹快马飞驰而过,这马血脉特殊,飞驰如同飓风,载着“徐渊”与谢淇从山道上疾驰了近百里。
“好马!真是好马!”
衣袍发丝被狂风吹拂尽数向后飘动,谢淇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里的激动还未散去。
“不愧是这一带最大的匪帮,宰起来真够肥的!只可惜,居然不长眼敢来招惹咱们,倒是让咱们多发了一笔横财,也多了两匹好马代步。”
他咂咂嘴,意犹未尽:“要是再多来几个这么不长眼的家伙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再弄些好东西。”
晏危楼一阵无语。
这家伙现在这么嘚瑟,莫非是忘记了在炼血宗地牢里时刻担心被练成丹药的日子?还是选择性遗忘了不久前遇到劫匪时,被人家三招两式差点打成死狗,最后还是靠“徐渊”这个“天降奇遇修为大进”的幸运儿突然爆发,才救下他一条小命,并一波反杀的经历?
不知情的路人听见他这番豪言壮语,恐怕还以为谢淇本身战力超群,轻描淡写便收拾了那帮匪徒呢。
晏危楼同样骑马在他身边,青衫随风飘摇,那柄名为千秋的神剑被布条绑起背在他背上,衬着少年稚嫩清俊的眉眼,倒有几分浪迹天涯的江湖少侠味道。
他淡淡开口,声音随风清晰传入谢淇耳中:“谢二公子,你恐怕想多了。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伙人据说是这一带绿林中最大的匪帮,这才有不少家底,还有这两匹难得的异种马——而这还是他们多年积攒下来的。换做其他小帮派,那点家底,以你的身份只怕还看不上眼。”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谢淇立刻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激动的心情冷却下来。
他失望地嘟囔了一句:“真没用,当山匪都这么穷,这么没有前途的行当,还不如趁早下山种田呢。”
晏危楼微微摇头,解释道:“自然是因为下山种田更没前途。”
这年头,那些所谓的绿林好汉,除了少部分是生活实在过不下去被逼着当了匪徒,大部分还是野心使然:机缘巧合学会了几手武艺,便不甘心继续在地里刨食,也不愿受人管束,总想着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谢淇飘飘然的劲头过去了,脑袋总算清醒了些,便又说道:“这一次多亏了徐兄弟,要不是有你在,我这条小命可真是玩完了!没想到徐兄你还有这种机缘,非但得了神兵利器,修为还一日千里,转眼入了洞见境!”
说到这里,他不乏羡慕:“早知道当初那个疯子拿人炼药时,我就拼死拼活也要跟你一块儿去,咱们同生共死,说不定也能获得什么好东西呢。”
晏危楼唇角一弯,谦虚道:“不过是运气使然,不值一提。”
“不,这可不仅仅是运气。”谢淇大摇其头,振振有词,“话本里的主角都是这样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一一提炼出那些主角必备要素,吹了一波彩虹屁:“年轻、英俊、正直、天赋异禀、临危不惧……这不正是徐兄你吗?”
……都怪他一时退缩,一听说自己不用被炼成丹药就庆幸不已,完全忽略了被抓去炼药的徐渊即将生死难测。以他这秉性,肯定不是话本主角的料,难怪没有奇遇呢。
这一刻,看过不少江湖话本的谢二公子,陷入了深深的脑补中不可自拔。
不过这也难怪,原本两人逃出地宫后,晏危楼向他描述的经历便像极了话本中那些主角的奇遇——家破人亡在前,身陷囚牢在后,被魔教魔头抓去还大难不死,非但如此,反而机缘巧合获得了古代宗门传承,得到神剑认主,又吞服天材地宝修为大进。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非晏危楼本人就站在他面前,两人还亲自在炼血宗走了一遭,只怕谢淇还不会相信。
而如今,看着晏危楼背后隐约露出的一截剑柄,谢淇简直羡慕得流口水。
若是之前,他定然毫不犹豫巧取豪夺也要把这神剑弄到手。但经过炼血宗这一遭,“徐渊”不计前嫌解救于他,谢淇为人再恶劣,也不可能再做出这种事了。因此他也只能空流口水。
被谢淇那闪闪发光、像是看着稀世珍宝的眼神盯着,晏危楼内心情绪毫无波动,脸上却露出些窘迫。
他转移话题:“谢二公子,咱们逃出那地宫也有七八天了,这里离西山郡还有多远?”
“呃——”谢淇被问得呆了一下,目光不确定地看了一下四周的山丘与树木,“若无意外,大概还有三日?”
看着他尴尬又心虚的表情,晏危楼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不识路?”
“我必须认识路吗?”谢淇心中心虚,脸上却愈发理直气壮,他瞪大眼睛,“本公子一向前呼后拥,去哪里都有车马随行,忠仆护送,何须识路?”
晏危楼语气不解:“既然如此,出了地宫你便跑在前面做什么?不是带路?”
谢淇声音小了许多,眼神闪了闪:“咳,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想快点离开。慌了神,瞎跑的。”
当时谢淇一马当先跑得飞快,愣是用两条腿的速度跑出了马匹四条腿的速度,而且恰好与晏危楼一路前往炼血宗时神魂感应记下的路线方向无差,的确是向西山郡而去。
晏危楼还当他是知道正确路线呢。想不到不过是误打误撞。
深深看了他一眼,晏危楼收回目光。
……原本他还打算用一些手段让谢淇模糊掉关于黄泉宗所在地点与路线的记忆,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这实在是过于高估了某人。
晏危楼轻声念了一句:“也好,算是省了些功夫。”
眼看天色黑了下来,两人穿入一片密林,准备歇息一晚,入目所见,却见林中有隐隐的火光。
“有人?”
互相对视后,两人小心靠近过去,便看见一行数十人正坐在一片林中空地上,空地中央是熊熊燃烧的篝火,隐隐有食物的浓香飘散开来。
这些人个个衣着打扮不凡,分成好几拨,其中的年轻人各自穿着不同的门派制服,而被他们恭恭敬敬避让一旁的有两男两女四个人,多半是宗门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