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215)
这地方藏在云海极深处,若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 只怕再找几个月也不会找到, 只不过原道一天赋异禀, 对于整片天地的感知强到可怕,之前只是顺着心中的一点违和感就摸到了这里。
他手指所指的方向,那层层叠叠的雪白云雾中,赫然有一道漆黑狭长的口子,宛如晶莹无瑕的白壁上裂开的缝隙。
锋锐至极的剑气在缝隙中四散, 激荡着周围的云雾,哪怕只是溢出一丝, 都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之感。
这是一道不知多久以前留下的剑痕,森寒至极的剑意还未褪去,哪怕隔着一段距离都让众人不由得心生警兆, 有种但凡靠近就会被其抹杀的错觉。
危险!极度危险!
看到这道漆黑剑痕的第一眼, 大脑就在疯狂示警, 警告他们不要随意靠近。
这是晏危楼平生所见过的最可怕的剑意,高远淡漠,俯瞰众生, 宛如亘古无情的天道,超脱了生死轮回。
“留下这道剑痕的人,必定是个十分可怕,也十分骄傲的高手。”
原道一语气凝重,连道了两个“十分”,又带着几分敬服地感叹道:
“哪怕是沧海剑宗当代天人,其剑道造诣也及不上此人三分。”
晏危楼也不由认同地点点头。
仅只一剑便斩开此界,甚至尚有余力控制力道,恰到好处地划开一道缝隙,而不对整片天幕造成丝毫破坏,这该是何等惊人的剑道造诣与控制力!
在场的几人都是道意高深、眼力高绝之辈,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代表的意义。若是换作境界不足的其他修行者,多半只会以为那人实力不足,拼尽全力也只能劈开一条缝隙。但尽全力斩出的一剑,与游刃有余斩出的一剑,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却有着极大的区别。
只看这些不知过了多少年还散而不乱、让人毛骨悚然的剑意,便可知当年那位剑客修为境界该是高到没边了。
好在这剑意只是当年破开缝隙时的一道残留,虽然危险却不具有主动攻击性。只是充塞在缝隙中,他们若想通过这道缝隙,就必然要想办法将之解决。
原道一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晏危楼自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将手按在了剑柄上:“已有前人开路,这里就是此界最大的突破口,我来试试!”
天中禁地乃是绝灵之地,没有外界的灵气补充,只能消耗本身的真元,或者靠磕丹药来回复真元,本是不应该用出太过耗费真元的“大招”的。
不过,看原道一这副真元耗空、虚弱无力的样子,宿星寒又不精于剑法,还是只有晏危楼亲自出手试试了。
他心神渐渐放空,平静的心湖中点滴涟漪也无,湖面上摇曳的道种弥漫开空明朦胧的倒影,修长的手指压在剑柄处,心思沉入了无念无觉无想之境。
这一刻,在原道一与宿星寒的眼中,面前的少年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总有些漫不经心的眸子此时冰冷而锐利,周身上下都散发出锋锐逼人的剑意,他仿佛与手中那柄长剑融为一体,整个人都变成了一瓶举世无双的宝剑。
凭晏危楼现在的实力,自觉是无法与这位剑意的主人相抗衡的。但只是应对一道没有自我意识的残留剑意,还不成问题。正面交锋是下下之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化敌为友,将之变为助力。
锵——
清脆的剑吟声悠悠响起,一抹明丽至极的剑光划过天宇,看似绚烂夺目,实则有千万缕剑气在剑光中迸发,携带着无与伦比的锋芒之意。
剑光向着剑痕上斩去。那千万缕剑气在一瞬间散开,像是无数条灵活的鱼,游走于漆黑的剑痕缝隙之中,从其中残留的每一缕剑气中穿插而过。
如天之高远,如天之淡漠,如天之无情。这一道剑光中所蕴含的剑意,竟然与那道剑痕分毫不差。
以至于没有受到丝毫的反击,反倒被那残留的剑气视作“自己人”一般,很快就被游鱼般的千万缕剑气穿插其中。
在晏危楼的剑意引导下,那漆黑缝隙中肆虐的剑气就像是收到了元帅指令的士兵,一个个变得顺从起来,在他的指挥之下一同出击。
两道剑意仿佛融合在了一起,让晏危楼这一剑的攻击变得无比恐怖。
轰!
天幕之上骤然炸响了一个惊雷,原本狭长的漆黑缝隙直接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漆黑的漩涡在云海中激荡,惊人的剑气四下飞溅,层云四散。
“……趁现在!”
这漆黑的漩涡刚刚一出现,晏危楼立刻收剑,看向原道一。
原道一当即会意。
这是对方还不完全相信他,怕他故意撒谎坑人啊!当然,也有可能是虽然相信他,但不确定原道一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自然也要他先去尝试。
此前毕竟是陌生人,而且还是相互对立的正魔两道,这般警惕也是应有之意。
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怀疑防备、质疑人品的原道一,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并未多做辩解,他只微微笑了笑,直接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向其中跳去。
晏危楼与宿星寒二人则紧随其后。
天中禁地的某个角落,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漆黑的漩涡,像是虚空裂开口子,三道人影接连从中掉了下来。
原道一甫一落地,两道人影便极为默契地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了中间。晏危楼与宿星寒甚至没有任何传音交流,就完成了这一心照不宣的举动。
“两位道友不用如此防备在下吧?”原道一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
别看两人好像什么也没做,但以他们此时的站位,只要他敢有丝毫不轨之处,这两人就能瞬间出手将他制住。
尤其是晏危楼的手还若有若无地放在腰侧的剑柄处。原道一敢肯定,一旦他有丝毫引人误会的举动,晏危楼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拔剑杀了他!
就在几个呼吸之前还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小伙伴,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这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晏危楼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反驳道:“道子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何时防备于你了?只不过这天中禁地诡异莫测,而你一身真元已经消耗大半,恐怕应付不来。好歹也是患难之交,我们总要照顾你一二。唉,想不到你竟以如此险恶之心揣测我二人!”
他轻叹一声,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仿佛原道一所作所为多么令人齿冷似的。
宿星寒没办法像他这样张口就编瞎话,便只是认真地点点头,更加认真地对原道一放出一身杀气。威胁意味甚浓。
原道一:“……”
真正以险恶之心揣测于他的人分明就是面前这个张嘴就倒打一耙的家伙。哪怕以他生性恬然淡泊、豁达大度的性格,也难得生出了一些气闷。
“那么,是我误会二位了。”不过这气闷也是很快散去,他好脾气地笑了笑,“不知二位是这就离开,还是打算继续深入天中禁地?”
他是一时遭齐鸿羽暗算,误入此间。但这两位似乎并非如此,更像是另有目的主动来到天中禁地的,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就在此地分道扬镳也好。
然而,晏危楼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终究是患难之交,尽管道子刚才以险恶之心揣测于我,但在下又怎么好眼睁睁看着道子在这等险境中独自一人离开?放心,我们会先送你找到天中禁地的出口,再回来办自己的事。”
他笑眯眯地开口,语气十足地豁达和善,宽容大度。却再次让原道一一噎。
“……”少年笑眯眯的脸此时看来甚为可恶,原道一只觉得再继续下去,自己多年的养气功夫都很有可能被破。
他深知自己此时的处境,本就真元耗尽,还要面对两个丝毫不弱于他的存在,若是这两人真的想杀他,他绝无丝毫胜算,但他们终究没有动手。
何况,方才晏危楼也算是变相救了他。
于是,他便识趣地不去做口舌之争,默认了晏危楼的安排。
晏危楼为何要这么做,原道一自以为揣测得一清二楚。
无非是这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或是极为隐秘,又对他心存警惕与防备,不愿意让他这个变数继续留在天中禁地之中,免得破坏了他们的大事或是将来泄露了他们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