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199)
坐在左侧第一位的“将玄”只轻轻笑了笑,侧头看向某个方向:
“放心,我可没有虚言诓骗你们。看,人这不就来了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一者神清目朗,恣意潇洒;一者容色如霜,不染凡尘。两人相携而来,看着便赏心悦目。
一袭黑衣,容貌冷峻的少年抬步走到主位上坐下,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度。
“诸位,我来迟了。”
他微笑环顾一周,在场众多魔道高手的气势,竟被他一人压下。
好歹也是曾经屠戮神州百宗,杀的正魔两道血流成河的人物,这样的场面对晏危楼来说只是小意思。
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外放的杀气,看上去如此平易随和又无害。他唇角甚至含着一抹笑,眸光湛若清池。
但所有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就像是一群鬣狗中突然来了一只狮王,哪怕这狮王只是安静假寐,优雅踱步,没有半点攻击意图,但那来自掠食者天生的压制也足以让原本吠吠不已的鬣狗陷入安静的缄默,将身子缩进草丛里。
这些在无数次危险边缘翻滚过来的魔道中人,往往比那些被师门呵护长大的正道少侠敏锐无数倍。
这一刻,哪怕是成名已久的入道大宗师,在这少年一眼之下,竟也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仿佛回到了还是普通凡人时期,面对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的时候。
气氛无与伦比的寂静。
晏危楼笑着伸手一引身边的宿星寒:“先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自北漠而来的天宗大祭司。”
“而我的名字,在座各位或许都听说过——”
“我名晏危楼。”
第127章 入局中(25)
选择以天宗大祭司的身份出场, 是宿星寒提出来的。
这样一来, 在不明真相的魔宗众人看来,意味着天宗也投靠到了晏危楼麾下。宿星寒所代表的便是天宗的立场。
魔宗众人彼此眼神对视, 短短瞬间就有了计较。连天宗那群出了名的疯子都选择加入, 看来己方或许还真有他们不知道的潜力呢?
只不过, 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琢磨这个问题, 他们就被晏危楼的下一句自我介绍惊到了。
……晏危楼?
在几个月前,这个名字只能说是默默无闻。但就是这短短大半年时间里, 对方却声名鹊起, 很快传遍大陆。
一个当了多年纨绔的诸侯世子,先是在大雍皇朝的内乱中横插一脚, 从双方手中虎口夺食,抢走了瀚海令,大摇大摆消失无踪。之后更是在国师裴不名眼皮子底下, 轻而易举逃走;没过几个月, 又完成了诛杀上古妖王的壮举。这一次,更是差点直接杀掉悬天峰圣主, 哪怕其借助了乾坤道图这一外物的力量。
纵观对方这大半年来的经历,简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成的成就。非但将大雍与悬天峰这两大势力得罪到死,还先后在两位天人手下脱身, 甚至差点反杀其中一位……最重要的是,做了这么多大事, 他还活的好好的。
大雍与悬天峰的通缉仿佛一纸公文, 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在座诸人的神色不由愈发肃然了。哪怕晏危楼的年龄看上去过于年轻, 在这些人面前只能算是小辈,他们也不敢生出半分轻慢懈怠之意。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一想到晏危楼身上代表的麻烦,众人就有些心生退缩。
“世子殿下,本宫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幻月宫宫主率先开口。
她一袭月白色宫装,容貌保持在二十出头的模样,气质清冷中透出妩媚,冒充正道圣女都绰绰有余,看上去与在座这些凶神恶煞的魔道凶徒格格不入。
此时,这位美人微垂眉眼,盈盈秋水般的双瞳中荡漾着几许忧色,带着一种天然不做作的美丽,让对面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都看呆了神。
这其实不是她刻意施展了什么精神秘术,而是幻月宫的修炼功法大成后自带的气质加成,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不知不觉间便对她产生信任。与北斗魔宫摇光殿的功法相比,更具隐蔽性。
晏危楼微笑着看向她,也不知是否受到了影响,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宫主请说。”
见此,幻月宫宫主脸上的笑容愈发动人三分:“殿下,我以……”
这令人惊艳的笑意才刚刚展开,下一秒,幻月宫宫主瞳孔骤缩,头脑好像被什么无形之物嗡嗡地撞击一声,她清丽绝伦的脸瞬间惨白了三分。
她迅速回过神,目光隐蔽地在四周扫过,神情惊疑不定。哪个家伙在暗中下黑手,居然对她进行神魂压迫?
但在座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幻月宫宫主的目光凭着直觉一路扫到一个人身上。
那是这里唯一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人。
对方端坐于上首最靠近晏危楼的地方,一袭雪白衣衫在红木椅上铺散如云,自袖中探出的手松松搭在扶手上。
他微微低垂着头,乌发与白衣相映,一张脸仿佛冰雪雕琢而成,气质却比冰雪更加寒凉,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难以想象,这样一位气质如此纯粹的人物,居然会和天宗那群疯子有关系。
目光只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秒,幻月宫宫主便迅速移开视线。
这位大祭司的实力看上去高深莫测,她招惹不起。而且,无论如何看,对方也不像是这种会在暗中对别人出手的人。
在她收回视线的下一瞬,看似安静端坐的宿星寒慢慢掀动睫毛,看了她一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有一层冻结的冰霜融化成黑雾,缓缓沉淀了进去。像是海平面的冰全都融化,重新坠入深海。
他的双眸重新变得清澈而纯粹。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幻月宫宫主再次投来疑惑的一瞥。宿星寒毫无反应,冷淡地侧过头,十分不近人情。
他那搭在红木椅扶手的手一动未动,指尖落下些许细微的木屑粉末。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
奇怪的感觉在心中一闪即逝,幻月宫宫主定了定神,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殿下也该知道,如今你身上的麻烦可不小。我们若是贸然选择殿下,只怕还不等得到齐王的庇护,就先要面对来自大雍和悬天峰的双重压力。”
说着,她下意识就要露出一抹笑,联想到刚才的警告,又反应极快地收敛。
……刚才出手的那个人实力胜过她许多,对方若真要对她不利,不必如此麻烦。只是用神魂气息稍稍压迫,这就意味着只是一个警告。
思绪电转间,幻月宫宫主意识到或许是有人不喜欢受她的功法影响。于是,她郑重了神色,看向晏危楼:
“更何况,天下人都知道,殿下你可是执天阁阁主亲手所批出的不详之命。”
她这话已经有些冒犯和无礼了。
晏危楼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执天阁批命?真也好,假也罢。诸位难道还相信那种东西?若真讲究顺天应人,此刻你们最该做的就是顺应道长魔消的大势,为正道宗门让道,乖乖去死。”
在座诸人尽皆失笑。
“殿下说笑了。”幻月宫宫主也是摇头,“我们信不信不重要,但正道那些人相信,悬天峰相信,天下百姓也相信。如今殿下可谓‘恶名’远扬矣。”
“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本宫便也坦白说了。选择来到这里,毒蛊的压制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们若不能团结一致,面对正道的清洗绝无幸理。但若是选择与殿下站在一起,似乎死得更快。……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试问我们又为何要屈从于殿下呢?”
晏危楼抬眸看向众人,目光淡到看不出情绪:“……所以?”
“我,不,是我们,我们大家都需要一个保障。没有人愿意白白去死。”
随着她的话语,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晏危楼,似乎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晏危楼用手敲了一下扶手,缓缓露出一抹笑:“诸位的顾虑,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