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39)
“入道之上不可踏入一步?好霸道的沧海剑宗!”
伴随着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空气中骤然涌出一股仿佛沙场百战的铁血杀气,有人高声喝道。
“天下人公认,非生死关头,天人不得妄动。如今沧海剑宗却要将这标准降至入道,莫非是自诩无上圣地,想要为这神州浩土重定秩序?”
“不错,世俗皇朝之纷争,沧海剑宗却横插一手,难道是做了东黎的走狗?”
看着面前怒意勃发的一众大宗师,秋月白脸上的微笑也淡了下来。
“我沧海剑宗曾经欠下东黎皇室一道因果……诸位如此妄加揣测,辱及宗门,在下就不得不出剑了!”
他脸上原本的谦和尽数化作冰冷孤傲之气,伸手一招,半空中探头探脑的神剑沧海不情不愿地发出一声剑鸣,落入他手中。
刹那间剑光如瀑,一股逼人的剑气自他身上散发,浩浩荡荡。
“哈哈哈哈,我等为国赴难,辱你沧海剑宗又如何?莫非只有你这年轻人胆敢拔剑吗?”
回应他的是众多大宗师几乎连成一体的气势。天边乌云尽皆被冲散。
“……今日正可一试神剑沧海之利!”
·
雍京,齐王府。
谢玄脚步匆匆,一身飞羽卫统领的绯色外袍上血迹未干,在惊慌失措的王府仆从引领之下,他顺利进入王府之中。
长廊蜿蜒百折,假山流水,千珍百卉,极尽珍奇。此时的谢玄却是无心欣赏。
绕过一座假山,他一眼看见不远处精致非常的朱红色凉亭,亭下一方碧色池塘汪汪凝翠,如一块上好的玉石翡翠。
此行的目标晏危楼正倚靠在凉亭边,身体灵活地挂在栏杆上,上半身大幅度前倾,看上去几乎要倒栽进池塘里。
他那张轮廓分明、俊美得近乎咄咄逼人的脸,此时无限贴近水面,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目光专注无比。
谢玄忍不住看了一眼。
清澈的水面之下,五彩缤纷的游鱼游来荡去。一条红鲤鱼呆呆定在原地,似乎被这奇怪的人所吸引,隔着不足三寸的距离与他对视。
半晌,红鲤鱼甩了甩火红的尾巴,缓缓吐出一串泡泡:“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一串声音从小腹传出,宴危楼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肚子,盯着红鲤鱼的眼睛蓦然放光:“有点饿了……”
“哗!”似乎感应到某种危机,红鲤鱼猛然甩了下尾巴,掀起的水花四下飞溅,飞快转身就要向水底深处游去。
“嘿,跑得掉吗?”
晏危楼倏然抬头,几滴水珠自鼻尖擦过,还有一滴沾在他漆黑的睫毛上。
他足尖在身后朱红色立柱上一点,身形瞬间飞掠而起,向后退去。
像是一阵风、一朵云,轻飘飘便避开了那一篷飞溅的水花。
起身的同时,晏危楼右手轻描淡写地一划,一尾红鲤鱼便被他捞了上来,还在甩着尾巴拼命挣扎。
“这么肥,还这么活泼,看起来就很美味……”笑呵呵地甩了甩手中挣扎的小肥鱼,宴危楼脑海中一瞬间飘过红鲤鱼的十八般做法。
唔……煎炸烹炒……该选哪一种呢?
“这等时刻,殿下还有如此雅兴,养气功夫端是一流。”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晏危楼身后响起,谢玄大步踏入亭中。
他行止如风,绯红色外袍猎猎飞扬,冰冷不近人情的脸上罩着隐隐一层黑。
“禁闭在家,无所事事,偷得浮生半日闲嘛。”晏危楼漫不经心回应了一句,这才转过身来,语调意味深长,“……往后恐怕就没有这份闲暇了。”
“你说是吗,谢统领?”
他冲着突然而至的谢玄微微一笑,目光里全无丝毫惊讶之意。
谢玄一怔。
已是入冬时分,袅袅寒雾弥漫。
许是在自家府中,少年只穿着一件素色的绸衣,没有多少绣纹,乌黑的发松松束起,泼墨般的发丝自脸侧倾泻而下,发丝上还带着几分水汽。
惊鸿一瞥间,倒有些惊艳。
不过这惊艳只是刹那,便被他手中那一尾不断挣扎着尾巴甩来甩去的红鲤鱼破坏得彻底。
衣袖上被溅起几点水珠,晏危楼随手将手中的鱼向旁边一甩,顿时那红鲤鱼便被他甩晕过去。
他冲谢玄笑呵呵招呼起来,邀请道:
“谢统领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烤鱼呢。相请不如偶遇,不妨一起!”
“……”谢玄看着少年脸上真诚的笑意,没有答话,而是突然说道,“……齐王已反。”
他又道:“这几日殿下禁闭在府中,恐怕不知道……”
“我知道。”
晏危楼语气淡定,手上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枚叶子,低头刷刷刷几下,便如刀片一般将那条红鲤鱼剖了个干净,分分钟串了起来。
“非但如此,我还知道皇帝派出的十二位大宗师,都被手持神剑的沧海剑宗首席真传秋月白以一己之力阻拦下来……秋月白也在此战中一举入道。”
嗤!
他掌心真气鼓荡,化作蒸腾的热量。火焰升起,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不觉传开来。
晏危楼轻轻闻了闻:“嗯,不错。”
谢玄看着面前这位没心没肺至极,似乎一心只专注于美食之上,仿佛完全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后果的某位世子殿下,难得一阵无言。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
“陛下有令,齐王勾结东黎,罪不可恕。殿下身为齐王世子,便暂且收押狱中,来日明正典刑……”谢玄眉头微蹙,脸色一片肃然,刚组织好语言,眉头就是一跳,“唔……???”
他低头错愕地看着手中被人塞来的半片烤鱼,耳边同时响起了少年漫不经心的声音,含着三分笑意。
“好了,就算入狱之前,也要先填饱肚子。这点小小要求不过分吧?”
第29章 动风云(13)
近来盛京气氛很是紧张, 街面上不时有骑兵往来匆匆,动作间都带着难掩的肃杀之气。
一些嗅觉敏锐的平民百姓察觉风头不对,出摊做生意时都小心了几分。
果然,之后接连几天, 飞羽卫都在四处抓人。不少平日里煊赫一时的高官权贵, 都被人查出了与齐王或是东黎国往来过密的证据, 被下了大狱。
这其中, 齐王世子最是醒目。
“真是一群又怂又蠢的货色,这一次我算是看透了他们的嘴脸!便是冲着多年情谊也该来看你一眼, 陛下又岂会因此降罪?”
飞羽卫北府大牢中,隔着特殊玄铁打造的牢门, 薛寒山气乎乎地连骂了数声,激动中一拳砸在了铁门上。
然后, 他捂着拳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表情有些滑稽。
“世态炎凉,人之常情罢了。”
玄铁大门之内传出少年平静的声音。晏危楼静静靠坐在墙壁上, 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笑容不以为然:“不过是你过去见的少了,大概以后便会知道, 这不过是这世间再常见不过的规则……”
薛寒山哭笑不得。
望着神情从容悠闲, 毫无半点担忧之色,反而有心思教育他的晏危楼,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说世子殿下, 你这下狱一趟, 倒是领悟出得道高僧的风范来了?”
他又道:“……不过如今事态不明,短时间里殿下你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绷着脸的狱卒,薛寒山压低声音,将如今外界的情况都同晏危楼说了一遍。
原本大雍国力强盛,远胜北漠东黎,但这次齐王骤然发难,大雍上下都毫无准备,更何况还有东黎在其中抽冷子下黑手,是以,至今为止,前线依旧胶着,胜负难分。
这样一来,晏危楼这个齐王世子反而更安全些。至于北漠……
“……北漠如今却是无暇南下。”
薛寒山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东黎与大雍同文同种,尚可算兄弟之邦,但北漠那些部族却是实打实的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