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两银子!胡秋月你要不要脸?你怎么不去抢?” 刘杏花一听要赔一两银子,无异于把她挖心剜肺,厉声尖叫起来。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会去抢别人家的东西?我只是想给我小竹讨个公道,要回他该得的!”胡秋月老神在在。
张大伯没有做声,他和村人想的一样,觉得胡秋月要的太多了,一两银子啊!乡下人操劳一年,除了吃喝,一年都剩不下一两银子!
刘杏花气急了,想扑上去打胡秋月吧,一村人看着呢,她不敢。想就这样认了吧,那是万万不行的,就这样认赔一两银子,她得活活心疼死!
她望四周看看,目力所及之处,都是众人讥诮的眼神。她突然往地上一坐,捶地大哭,一边哭一边骂道:“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强盗啊,一群强盗啊,开口就要钱,光天化日之下来我家放抢啊!啊~啊~,老天爷怎么不一雷劈死这群强盗啊?”
胡秋月骂道:“刘杏花闭上你的臭嘴,你骂我家就算了,怎么能骂大伯?大伯是秉公处理,又没有偏向我家,你这样犯上骂人,不怕遭雷劈吗?”
其实刘杏花是骂她家的。胡秋月狡猾,祸水东引,故意说她骂张大伯。毕竟赔钱的主意的确是张大伯提出来的,说她骂张大伯也说得过去。
果然,张大伯面沉如水,气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他气冲冲地对张树山说:“树山,看看你屋里的,撒泼耍赖,像什么话!”
张树山见自己家要赔一两银子,和刘杏花一样,心肝都疼断了,非常不满他们的处决,自家婆娘骂得好!
但他是个男人,遇事总不能像个女人似的骂骂咧咧,马屎表面光是要做到的。他赔笑道:“大伯,她是个无知妇人,口无遮拦,你不要和她计较。”
说着,脸朝胡秋月,苦笑着道:“大嫂!我的好大嫂!你看看我家拿得出来一两银子吗?饶了我吧!”
胡秋月不客气的说:“我让了你们一辈子,你们欺负我就算了,我小竹不能白白被你家欺负!”
“大嫂,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这样吧,这些菌子我们不要了,你们拿走。小竹手上的伤也不重,赔钱的话就算了吧!”张树山算盘打得蛮好。
张鸣曦从他娘身上学了一个乖,知道有些事情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的效果有时候远远好过以暴制暴。
他现学现用,极力的客气着对张树山说道:“二叔,你是长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着全村人,我知道你不会欺负我们小辈,不会占小辈的便宜。你看看,这些菌子白竹是准备明天背到镇上卖的,不能见水的。可是都被二婶洗了,泡了水,放不到明天就坏了,还怎么卖?我们背回去有什么用呢?”
“可是我赔不起一两银子。”张树山并不因为他送来一顶高帽子就会给他一两银子。
“那你能拿多少?”张鸣曦马上接话。
张树山沉吟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刘杏花厉声尖叫道:“没钱!我家没钱,一个子儿都没有!想我赔钱,做梦!”
第 48章 六钱银子
张鸣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理她。转过头,一脸尊敬的对张树山道:“二叔,事情总要解决的,对不对?大爷爷和乡亲们都忙,总拖着,浪费别人的时间总不好吧?再说了,天快黑了,大家伙都要回家做饭呢。”
村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一时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树山见村人对他家两口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想了想,硬着头皮道:“要不就赔二百钱吧?”
他想反正张鸣曦欠他二钱银子,大不了不要了,就用那二钱银子赔。
张鸣曦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嗤笑一声道:“二叔,你是见过世面的男人,是见过钱的。你说二百钱是够赔这一箩菌子,还是够给白竹请医问药的?”
他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张树山,依然淡淡笑道:“让你赔钱,不管多少你都会觉得吃亏。这样吧 ,我也不要你赔钱了,你赔菌子。只是镇上的菌子一天一个价,白竹捡的都是品相好的菌骨朵。今天天晚了,我是讲道理的人,不会让你们今天赔我菌子,明天去捡了赔我吧!只是我们先得说清楚,你明天捡来的菌子我只能后天去卖,价格肯定比明天低。为了公平,你们要赔一箩半。还有,全部都得是骨朵,开伞的不要。”
刘杏花嘴巴一咧,双掌拍地,又要哭天抢地了。
张鸣曦不等她开口,说道:“至于白竹受伤,就更好说了。我也不要你赔钱。你领着他去王郎中那里抓药,吃好为止。至于吃几副药由郎中说了算,好不好?”
话没说完,刘杏花从地上一骨碌的爬起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声音尖利得像鬼叫:“你做梦!就你家白竹那个病痨鬼,把王郎中家的药吃光了都好不了!”
张鸣曦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指尖,冷冷一笑:“二婶,你这样信不过王郎中?把他家的药吃光都治不好一个擦伤?过分了吧!王郎中的医术那么好,你还信不过,你要找哪个郎中?”
他这一招祸水东引现学现用,学的好,学的妙,学的呱呱叫,学的那叫一个精彩。
他早看见了王郎中的夫郎在人群里看热闹,故意引得刘杏花去骂王郎中 。
果然王郎中夫郎面沉如水,很不高兴地怒视着刘杏花。
“我……,不是……,”刘杏花瞥见王夫郎满脸不悦,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她明明是骂白竹的,怎么扯到王郎中身上去了呢?
“闭嘴!”张树山怒喝了一声:自家这个二百五婆娘那指甲盖大的脑仁儿全用在占便宜上了。撒泼打滚是一把好手,挑拨离间也排得上号。和人讲道理根本不是对手,一脑壳浆糊,被人三言两语就绕晕了,主动往人坑里跳。
他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赔菌子是最好的,自己带着三个孩子明天去山上捡一天就够了。就怕张鸣曦耍赖,一会儿说数量不够,一会儿说品相不好,一会儿说价格降了要多赔,那自己岂不是不用干活了,天天得去给他家捡菌子?
再说了,这一天天的热起来,菌子慢慢开伞了,哪里捡得到那么多菌骨朵?
至于去王郎中那抓药就更不能去了。
自家蠢婆娘不会说话,刚刚得罪了王郎中夫郎。如果王郎中只捡贵重的补药抓,那就不是一两银子的事情了,只怕把几间破屋搭进去都不够。
想到这里,他乌黑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望着胡秋月道:“大嫂,我愿意赔钱!只是这一两银子我实在拿不出来,少点吧!”
胡秋月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理他。
他气得肝疼,却不得不忍着,转头望着张大伯,满脸堆笑:“大伯,麻烦你劝劝大嫂吧!不是我不愿意给钱,实在是拿不出来。”
张大伯刚才被刘杏花捎带着骂了一通,心里很不高兴,他板着脸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抢人家的时候抢得畅快了,等到自己赔钱时肉疼吧!”
张树山被他骂得不敢吭气,不得不赔着笑脸说好话:“我知道错了,回头骂她!”
张大伯虽然恨刘杏花嘴巴臭,可也觉得一两银子太多了,他望着胡秋月,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大侄媳妇,你看……,都是一家人,老二家也拿不出一两银子来,是不是……”
胡秋月望着张大伯微微一笑,点头道:“大伯,要我说,刘杏花这样欺负我小竹,打他骂他,让他受伤,赔一两银子都不够!不过,既然你老人家发了话,我都听你的,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她本来就没想要一两银子,只是想吓吓刘杏花,这时张大伯都开口了,她自然顺坡下驴,给足张大伯面子。
张大伯被胡秋月一番话说得心里熨帖,摸了把山羊胡子,咧着没牙的嘴笑道:“老二,看看你大嫂多懂事!有空多管管屋里人,女人要贤惠些,妻贤夫祸少!”
“是,是……”张树山话没说完,刘杏花在一边嘟囔道:“我不贤,她贤?还妻贤夫祸少呢,男人都没了,贤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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