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有人讲价,张鸣曦一开始都不愿意让价,这时见买的人多,更不让价了,一口咬定三文钱一斤。
人的心理很奇怪,如果他让价了,别人会一讲再讲,要他一让再让。这时见他口气很硬,坚决不让价,想着一定是他家的东西好,用的佐料多,成本高,所以才不能让价的。
加上先买了的人称好后,不等包起来,就在秤盘里捡着吃,边吃边吸气,还要捡着吃。
人说话会骗人,但表情骗不了人。
每个吃过的人连连点头,称赞好吃,倒是没人嫌贵了。
一时之间这个一要斤萝卜,那个要两斤白菜。
三人虽然第一次一起卖咸菜,却配合默契,张鸣曦负责称重,白竹负责舀咸菜,收钱,宴宴负责打包。虽然忙碌,却不忙乱,刚过晌午,木桶就见了底。
白竹见张鸣曦一直忙着招呼,一直在说话,这时见人少了,忙拿起一个竹筒,打开塞子,递给他喝。
又把另一个竹筒递给宴宴。
张鸣曦的确渴了,主要是话说多了,嗓子发干。他拿起竹筒,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筒。
白竹抬头看了他一眼,随着他的吞咽,高高鼓起的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着,他慌得忙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张鸣曦把剩下的半筒水递给他,温言道:“你喝!”
白竹接过来喝了一口,塞上塞子放回到竹篓里。
宴宴见咸菜快卖完了,喝了水把竹筒放回竹篓,凑到白竹耳边低声说:“快卖完了,想不到娘做的咸菜这么好卖!”
白竹眼睛亮亮的,也很高兴,想到娘说要教他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学!
早上第一个过来问价格的那个老妇人又转过来了。
她见木桶空了,吓了一跳,忙问道:“两大桶咸菜都卖完了?”
咸菜不愁卖了,张鸣曦笑眯眯地道:“是啊,大家都说好吃,抢着买呢!”
“能便宜点不?”那妇人还想讲价。
“便宜不了,本钱高。只剩这一点点了,你要是想买就抓紧,不然等一下卖完了,想买就没了。”说着,张鸣曦望着她身后大声说道:“卖咸菜了,好吃的咸菜,自家做的,又好吃又干净的咸菜!”
那妇人回头一看,有个中年男人直直的奔着咸菜摊子来了。
她心一慌,忙道:“剩下的都给我,我都要了!”
张鸣曦慢吞吞地拿起小称,白竹铺了一个大叶子在称盘上,后面过来的中年男人问:“卖咸菜的,还有多少,都给我,我都要了!”
那妇人忙道:“没有了,这些都是我的!”
张鸣曦笑嘻嘻地道:“卖完了,这也没多少了,大娘要了。”
他称好了,只有两斤一两,他道:“两斤一两,算两斤。”
那妇人高兴的数出六文钱给他,一点都不嫌贵了。
宴宴仔细的包着咸菜,张鸣曦提起木桶,道:“最后一点咸汤,都给你吧!”
那妇人连连道谢,没牙的嘴笑得合不拢。
男人遗憾地道:“可惜来晚了,没买到。明天还来吗?”
原来他是福来酒楼的后厨管事,刚才在路上遇到了那个采买,两人是老朋友,站着说了一会话,采买说起了今天买的咸菜好吃。
他从大叶子缝隙里抠出一坨萝卜吃了,惊为天人,不,惊为天咸菜!
第35 章 我不要羊杂汤!
他们酒楼客流量大,来吃饭的人很多,咸菜是每桌免费配送一小碟的。
酒楼掌柜是个有见识的,很会做生意。并不因为咸菜是免费配送,就用伪劣产品冒充。相反,他要求后厨能提供清爽可口的小咸菜来吸引客人。
毕竟不要钱,又好吃的东西谁不想来白吃呢?
可是来了不能光吃咸菜吧?总要点几个菜吃吧,你来点几个菜吃,我来点几个菜吃,这样生意不就好起来了吗?
之前买的咸菜掌柜的不太满意,已经跟他说好几次了,要他换成更可口的。
他今天来菜场买菜,顺便看看能不能买到满意的咸菜。
本来酒楼也可以自己做咸菜,可是他们酒楼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手很紧,忙起来个个都是走路带跑的,空不出人手来。
如果为了做点咸菜再招个人工,不说原材料,也不说做出来好不好吃,光是人工就耗费不起,不如买了省事。
如果能买到好吃的,能够长期合作,就更省事了。
白竹想着家里还有一些,想插嘴说“明天还来”!
可是他不敢!
他紧抿薄唇,瞪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张鸣曦的嘴巴,希望那薄唇快快张开,蹦出“还来”两个字。
张鸣曦瞥见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冲他一乐,才转头对那男人说:“家里还有一些,不多了。你如果想要,我明天就再跑一趟。”
“好,你明天直接送到福来酒楼去,只要还是这个味道,一两百斤我都要。”
“没有那么多,最多还有五六十斤。”
“那也行,先送来,后面做好了再送过来。说好了,味道不能变!只要还是这个味道,以后我们酒楼的咸菜就只用你家的。”
白竹和宴宴惊喜地对视一眼,偷偷笑了。
无意中做成一件大买卖,张鸣曦也很高兴,笑道:“放心,就是这个味道,不会变!我来了找谁?”
“送到后厨,找我,我是管事的,姓高。”
张鸣曦点头道:“高管事!”
那高管事拉着他往旁边走了一步,低声耳语:“只一点,酒楼里有人问,你就说五文钱一斤。”
张鸣曦了然的点头,也低声道:“我明白,五文一斤。”
高管事见他只点头并不多问,喜欢他的懂事,从怀里掏出荷包,数出十文钱递给他道:“这是定钱,余下的称了再付。”
有了定钱就更好了!张鸣曦满脸笑容,陪着高管事往前走了几步,见他去买别的菜了,才折回来。
三个人心情大好,张鸣曦挑起空木桶,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买完了,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
白竹背起竹篓,把钱袋递给张鸣曦,跟着往外走,在市场门口,张鸣曦交还了对牌。
三人站在路边,张鸣曦望着他们笑道:“想去哪里?”
宴宴嘻嘻笑道:“去看看镇上的人吃什么?看看有啥好吃的,我们也尝尝。”
张鸣曦正有此意,带着他们来就是想买点平时吃不着的给他们吃。
当下笑道:“想不想吃羊杂汤?”
宴宴还是在白竹嫁过来的那天吃的肉,转眼二十来天没闻过荤腥了,当下拍手笑道:“好,就去吃羊杂汤!”
张鸣曦知道哪里卖羊杂汤,他路过好几次,却一次都没吃过,今天也跟着开开荤。
三人转过街角,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见路边有个卖羊肉汤的铺子。
这时过了饭点,铺子里并没有人吃饭,只有一个伙计在擦桌子。
那伙计见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几步跨到店外,大声喊道:“客官,本店的羊肉汤肉鲜味美,价真货实,欢迎品尝!”
三人走进去在门口的空桌子上坐下,张鸣曦问道:“只有羊肉汤吗?多少钱一碗。”
那伙计点头哈腰飞快地说道:“客官,本店品种多的。羊肉汤五文一碗,羊杂汤三文一碗,还有羊骨汤一文一碗。”
白竹一听连羊杂汤都要三文一碗,当下就想站起来走。
他身子一动,张鸣曦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望了他一眼。
白竹不敢走了,身子晃动了一下,又规规矩矩的坐着。
张鸣曦转头望着伙计道:“来三碗羊杂汤,有没有馒头?”
“有,白面馒头一文一个,杂粮馒头……”
伙计话音未落,白竹焦急的小声对张鸣曦道:“我不要羊杂汤,我要一碗羊骨汤。”
羊杂汤三文钱一碗,一碗羊杂汤下肚,一斤咸菜白瞎了,他才舍不得吃呢!
可是所谓羊骨汤,是羊骨头熬的汤,只有点羊肉的香味,一丝肉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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