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匠已经画好线,要开始吃饭了。
幸亏早上宴宴不声不响地借了好多碗筷回来,否则吃饭的碗筷都没有。
白竹揭开蒸笼盖,把一盆盆的菜抬到小桌子上,开始盛菜,宴宴和红柳,李立维等人往外端。
还没端完,二叔张树山和二婶刘杏花带着胖妞张红玉和两个儿子来了。
说起来,自从上次刘杏花抢白竹的菌子不成反赔了银子后,两家闹翻了一直没有来往,这是二叔一家第一次上门。
张鸣曦盖房子并没有去请张树山,张树山听见他家放炮仗,又见很多人提着东西过来,问了别人才知道张鸣曦家今天起手盖房子。
他心里暗暗佩服张鸣曦厉害,年纪轻轻的还清了欠债,这下又要盖房子了,又恨张鸣曦不懂规矩,盖房子这样的大事都不来请他这个当叔的,让他脸面全无。
他本想着既然张鸣曦不来请他,他干脆装着不知道,来个不闻不问。反正是小畜生失礼在先,他不怕别人耻笑。
可是刘杏花却不愿意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
一来,老大家盖房子,老三一家人肯定会去,他们不露面,容易落人口实。
村里人不辨是非,不说张鸣曦这个小杂种不懂事,不来请他们,反倒要议论他们不会做人,大嫂家盖房子都不去。
最主要的是,听村里人说,张鸣曦小杂种发财了,日子好过了,三天两头去镇上卖东西,也经常买东西回家。
听说他家一个月要买好几次肉吃。
不会过日子的小杂种,有两个钱烧得慌,不知道存起来好好过日子,三文不当两文的乱败,经常吃肉,也不怕腻死!
听村里人说,他们不但吃的好,一家人穿得也好。听说前段时间小杂种买了一车棉花回来做棉衣棉裤,那棉花堆得高高的,像一座山似的。
不说别人了,连白竹这个小贱货天天一身新,头上带着兔皮帽子,脖子上围着兔皮围巾,身上穿的新棉袍。
听说他的兔皮帽子的帽边故意和张鸣曦用一样的布,俩人戴着一模一样的帽子同进同出的,看把他浪的!
老天不长眼啊,小杂种们年纪轻轻的,天天穿着新棉衣棉裤,怎么不热死他们!
可怜啊,自己一家人还穿着旧棉衣啊,别人还无所谓,可怜两个宝宝儿子的棉衣是去年做的,今年穿短了,手腕脚腕露出一大截子!
胡秋月这个丧良心的,自己一家人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根本不管他们一家人的死活。
想想刘杏花就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她家日子没有这么难,都怪白竹这个小贱货,让她白白浪费了二两银子还没办成事!
她骂完张鸣曦骂白竹,骂完白竹骂胡秋月,把她忙的哟,嘴皮子翻飞,唾沫星子差点把柜盖都喷湿了。
她越想越气,怒火中天,把不口袋狠狠一甩,不去了!
转念一想,既然他家日子好过了,依着胡秋月那烧包的性格,今天还不得大鱼大肉的大宴宾客啊?
不行 ,天冷,张树山天天窝在家里,没有进项,自己家粗茶淡饭的,几个月不见荤腥了,得以送礼的名义带着两个宝贝儿子去大吃一顿。
今天去的人多,空手不好看,多少得带点东西。
带什么呢?
按说,他家做为嫡亲的二叔二婶,应该送点铜板的,也不用太多,五个铜板就行。
第 195章 吃到吐
可银钱是万万舍不得的呀,别说五个铜板,哪怕一文钱都不行!一文钱也能要她的命!
那就只能送东西了。
送什么好呢?
作为嫡亲的二叔二婶,首先当然是牲口了。
大牲口自然不必说,不在考虑范围内。鸡鸭这些活牲口要留着下蛋,就算天冷,蛋下得少,也不能送人,尤其不能送给张鸣曦这个小杂种。
哪怕留着过年杀了做一碗肉菜也好,鸡鸭是万万使不得的。
要不就送大米白面吧!
刘杏花咬牙拿起布口袋,打开粮食柜,准备送一升大米或者白面。
可是打开粮食柜,一摸袋子,哎呀,肉都疼了!
就剩下这么点大米白面,自己都舍不得吃,怎么能送给别人呢?更何况是张鸣曦和白竹这一对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不行,小畜生不配吃这么好的大米白面!
大米白面送到他家纯粹是糟蹋!
好了,糟蹋口粮有罪,为了减轻小畜生的罪过,为了不让他们遭天谴,还是放过这些大米白面吧。
她心疼地放下米面口袋,怎么办呢?
拿点什么好呢?关键是啥都舍不得啊,她家的稻草都比别人家的长得漂亮啊,她怎么舍得送人呢!
有外人在,空手去会被人笑话,张树山也不会答应,可是拿点什么好呢?
她左看右看,家里样样都是好的,样样都是宝贝,张鸣曦和白竹这两个小畜生真的不配得到他家的一根草!
唉,为了在村人面前有面子,她最后忍疼拿起了杂粮口袋,准备舀两升杂粮送去。
虽然杂粮不值钱,可是两升呢!
整整两升啊,可以煮多少饭啊,他家五个人煮稀饭可以吃三顿的!
三顿啊,省着点吃,说不定可以吃四顿,两天的口粮了!
两天的口粮啊!
这样一想,她顿时就觉得两升太多了!
他们才去吃一顿,凭什么要送两天的口粮给他家!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划不来,想扔掉布口袋,干脆不去了。
可是望着两个宝贝儿子黄皮寡瘦的脸,干皮潦糙的嘴唇和眼巴巴的眼神,又不想放过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大吃一顿的机会。
算了,就大方一回,让张鸣曦白竹两个小杂种占些便宜吧!
刘杏花下定决心了,就送杂粮,两升是不可能了,他们只配送一升。
既然想好了,刘杏花不再犹豫,大方地舀了一升高粱倒进布口袋里,准备带给胡秋月做贺礼。
高粱都装好了,布口袋都扎起来了,她想想又舍不得,解开布口袋,又抓了两大把高粱放回去。
这下好了,心里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是算了,谁让自己是二婶呢?不和小畜生一般见识吧。
她拎着布口袋正打算喊张树山出门,低头一看,见布口袋瘪瘪的,干巴巴的垂着,就像没有装东西似的。
他妈的,这破布口袋也是欺负人,刚刚那么大一升高粱装到狗肚子去了吗?
她愤愤地想:都怪自己太大方,拿这么大的布口袋装粮食,难怪一大升高粱倒进去连个泡都不冒,应该拿个小袋子装!
她想换个小袋子装,装得满满地,看起来很多的样子。
可是她翻箱倒柜的找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比手上这个更小的口袋!
都怪自己太大方!家里连个小口袋都没有,刘杏花怏怏不乐地自怨自艾。
慢着,活人岂能让尿憋死?
聪明如她,马上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聪明如她,这样的好办法岂能让张树山知道?
刘杏花怕惊动张树山,忙喊来张红玉,低声耳语一番。
张红玉听得两眼放光,头点得鸡啄米似的,捂着嘴巴 ,高兴得咬牙直乐。
刘杏花生怕被张树山看见,忙低声骂到:“闭嘴,二百五!快去,小心点,让你爹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张红玉吓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笑。
按照刘杏花的吩咐,张红玉拿了一个碗,轻手轻脚地摸到屋后,舀了一碗细沙,把里面掺杂的干草和大石子仔细地捡出来。她娘说了,要一碗很干净的细沙。
她越想越觉得娘太聪明,越想越解气。
想到小辣椒张鸣宴被她娘俩害得不得不吃个哑巴亏,气得要死却无计可施的倒霉样子,她心里乐开花,实在忍不住低声狂笑。
怕被她爹听见,不敢大声笑,使劲闭着嘴,像放屁一样“噗嗤噗嗤”地放了好一通,才忍着笑,把装满细沙的碗藏在衣襟下面,把棉衣高高撑起,像怀了六七个月的大肚婆似的,挺着大肚子,鬼鬼祟祟地回到灶屋。
刘杏花见她办事得力,少见地给了她一个大笑脸,叮嘱道:“就是要这样,学着点,别傻乎乎的总是被人欺负。待会儿去了他家,多吃些,放开肚皮吃到撑不下为止,晚上回家就可以省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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