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赵思洵摇头,接着反问, “你呢?”
他看到叶霄那身洁白的衣衫已经染上了血迹,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了不少,不知道受没受伤, 再细看脸色有些苍白, 想必程度还不轻。
也是, 就算高了一个境界, 想要杀了九个宗师,不付出点代价,这未免也太逆天了。
赵思洵关切地看着他:“是不是受了内伤?”
叶霄看他扯着自己的袖子,倒影着自己身影的眼眸中写满了担忧,不知为何,心底突仿佛涌泉一般,溢出一股隐秘的喜悦,将胸口翻腾的气血,牵扯的痛楚一并给冲淡了。
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柔声道:“无妨。”
赵思洵松了口气。
两人互相望着彼此,接着一起笑起来。
在场众人:“……”
云霄宫弟子:“……”可还记得身中缠绵的他们?
赤鸿捂着自己差点被削的脖子,抽了抽嘴角,他仿佛失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他本想忍耐着,不愿打搅这对有情人互诉衷肠,可是自己那快漏光的内力实在拖不起,只能提醒一声,“宫主,解药……”
话落,不等叶霄开口,只见丹华圣女轻移莲步,双手执着一个精致的小细瓶,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叶霄面前,福了福身,委屈而娇娇地解释道:“叶宫主英明,妾身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幸好云霄宫弟子全须全尾,未有损伤,就请叶宫主大人大量,莫要跟小女子一般计较。解药奉上,一人一颗即可。”
她说完,侧了侧姣好的脸庞,露出一段纤细雪白的脖颈,一副任人施为,毫不反抗的模样。
要说这天底下最识相之人,莫过于魔教了。
就算她满身戒备又能怎样,宗师都死得透透的,她一个徘徊在一流境界的还有什么反抗之力。
反而这般臣服的姿态,叫人懒得与她计较。
叶霄拿过细瓶,扬手一扔,赤鸿接过,赶紧倒出来跟云霄宫弟子一起分了,接着立刻盘腿打坐,化解药性。
赤鸿不断散去的内力终于在药力作用下停滞,一个周天之后,又重新开始恢复,他睁开眼睛朝叶霄点了点头。
丹华圣女见此心下松了口气,柔声道:“叶宫主,那妾身能走了吗?”
叶霄颔首。
赵思洵却说:“慢着。”
话音刚落,丹华圣女的面前就出现一把古朴的剑鞘,只听叶霄冷冷道:“留步。”
丹华圣女:“……”狗男人,用得着这么听老婆的话吗?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知不知道!
饶是内心将他骂了个遍,丹华圣女依旧扬起灿烂的笑容,回过身对着赵思洵欠了欠身,“请夫人吩咐。”
“你那毒药也给我一份。”
丹华圣女脸色一僵,眼神闪烁,歉疚道:“夫人,这怕是不巧,奴家身上没有……”
“没有就杀了你。”
大宗师在手,天下我有。赵思洵眉尾一挑,狐假虎威之势嚣张至极。
叶霄的手指扣在剑鞘的卡弦上,只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丹华圣女脸皮一抖,最终深吸一口气,从胸口掏出另一个小瓶,抛了过去,“这就是缠绵。”她眼眸一转,娇笑道,“夫人若想用它对付叶宫主,只需沾染上一点,保管内力尽失,由着夫人为所欲为,待到尽兴……”
叶霄正要拿剑鞘接住,听此一滑,若非仓促伸手握住,否则就得落地碎裂。
云霄宫弟子:“……”
丹华看在眼里,一脸坏笑,“缠绵呀,一般是我教长老对付那些贞洁不屈,又武功高强的男女所用,叶宫主,你可要当心喽。”
感受到云霄宫弟子同情的眼神,叶霄看着手里的瓶子,忽然很想就这么直接扔了。
然而赵思洵却接过来,收进了随身的荷包里,见叶霄盯着他,便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干什么这么紧张,又不是给你用的。”
众弟子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这下妾身可以走了吧?”丹华问道。
杀不杀一个巫神教圣女无关紧要,不过若是都杀光了,黑白两道的梁子就都结下了,于是赵思洵点了点头,“可以。”
“我们走!”
虽说巫神教和其他三派联合共同对付云霄宫,可既然已经失败了,她们也不会管盟友的死活,只是为了三国的利益,丹华圣女从临走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夫人的暗器真是太厉害了,不知道北寒二皇子能坚持多久?夫人既然手下留情,留妾身一命,那妾身便再提醒一句,挛鞮淳是呼延默的弟子,若是死在这里,不管是北寒还是呼延默,皆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说完,脚踝金玲一响,已经带着手下翩然远去。
挛鞮淳胸口中了一枪,不过赵思洵清楚,他许久没摸枪,当时情形紧急,其实没有打到要害,至少离心脏还有三公分左右的距离。
只是出其不意的强力冲击,和那巨大的枪声让人瞬间麻痹,所以才给了赵思洵机会拿枪指向挛鞮淳的脑袋。
子弹虽没取出,但是挛鞮淳内力深厚,血已经暂时止住,性命却是无忧的。
然而该如何处置,赵思洵有些犯难。
杀了虽痛快,但是坏处更多,把北寒惹毛了,就中原这种破局势,根本不受控制,于他太不利。
想了想,他蹲下来,对挛鞮淳道:“若拿你跟你爹换三年不入中原的承诺,你爹肯吗?”
挛鞮淳脸色苍白,扬起一个讽刺的笑,“我不过是他众多儿子当中的一个,姑娘,你想得太美了。”
赵思洵惊讶,“原来你这么不值钱啊?”
挛鞮淳抽了抽脸皮。
“行吧,那换一个,换成你吧,你需得三年内不入中原,可愿答应。”
挛鞮淳微微一滞,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道:“我愿意答应,但你们愿意信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赵思洵说:“我不信。”
挛鞮淳差点一口血又喷了出来,心说你玩我?
“但你可以用你师尊呼延默的名义发毒誓,若你违背此诺,他的武学之路一辈子止步于前,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
此言一出,挛鞮淳瞳孔皱缩,“你不若杀了我!”
“这么有骨气?那我就真动手了。”赵思洵说着起身,拍了拍叶霄的肩膀,“霄郎,既然二皇子如此有义气,便给他一个痛快吧。”
叶霄抬起手,只需轻轻一拍……
挛鞮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二皇子!”
“二皇子!”
他的随身武士接连下跪恳请。
“等一下!”终于,挛鞮淳在死亡面前胆怯了,而赵思洵则顺势按住了叶霄的手,眼中带着笑意,朝挛鞮淳抬了抬下巴。
挛鞮淳脸色惨白,虽然血暂时止住,可是伤口内的异物不除,牵动痛楚,依旧让他神色狰狞。
他喘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终究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道:“我以师尊的名义发誓……若三年内,踏进中原一步……师尊便……”
挛鞮淳的母亲只是一名女奴,在北寒能有今日地位,完全因为他是呼延默的弟子,是暮天武尊手把手地教他武功,将他养大!
可以说,相比北寒可汗,呼延默才是他的父亲。
“大声点。”
挛鞮淳咬了咬牙,“师尊武学之路便一辈子止步于前,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你满意了吧!”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对于一个武痴来说,成不了天下第一,武功无法精进,与凌迟无异,虽然毒咒不一定会应验,但是挛鞮淳也赌不起。
“你的手下,留下右臂,就可以带你走了。”
既然来了,不留下点东西,终究是个遗憾,这场合谋的始作俑者,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群堪比死士一般的武士,二话不说便拿起刀,对着自己的臂膀砍了下去,接着解下黑色的围巾,将伤口缠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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