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辞站起来。
小胖鸟直接飞到他肩膀上站着。
许霜辞:“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的话?”
许霜辞手护在他身侧,看他站得稳,才放开。
河边,放辣草的地儿一条鱼也不见得。
许霜辞倒也不失望,他将藤筐拉上来,倒出里面的辣草。
“大鱼是吃不到了。”
“先陪我去摘点菜。”
这小胖鸟陪了许霜辞大半天,又得了一堆小鱼后,它立马辛勤地往深草里面叼。
草有腿高,密密匝匝长在一起。
风吹草动,窸窣声掩盖了小胖鸟在草丛中弄出来的动静。
许霜辞迎风而立,黑发擦过温和的眉眼。眼尾的绯色淡了,眸子还是水光潋滟。
他浅浅笑着,整个人显得清俊温柔。
草丛深处,数十只与小胖鸟同样的汤圆团儿仰头望着。
“阿爸阿爹,秋秋回来了……有鱼!”
浪涌般的深草长在沼泽之上,草下是被精细编织出来的鸟巢。鸟巢用草编的长通道连接,犹如一座草编堡垒,精美得宛如艺术品。
他们是雀鸟一族。
部落的入口,草编的垫子上,十几个胖啾挤作一团。他们身形都长得一样,不过颜色或白或蓝,稍有不同。
听到秋秋的声音,十几个汤圆团子收回目光。
颈侧一圈蓝色的秋蓝接住自家崽子,帮他梳理了下在草丛中钻乱的羽毛。
“阿爸,好多鱼!”
“嘘——小声点儿。”秋蓝伸出翅膀盖住自家崽子的小脑袋,“不是叫你不要去亚兽人身边。”
“他不坏。”秋秋从他阿爸的翅膀底下钻出来。
秋蓝:“但是他的伴侣很凶。”
他们雀鸟一族四处流浪,因为实在弱小,都是躲藏着生活。
也就是在那只银虎占据了这一块地方后,他们开始稍稍有固定的居住地。
草木茂盛时他们居住在大弯河的草滩,冬季寒冷时便往南飞。
他们一直小心翼翼,知道在别人的领地里不道德,但他们需要这点庇护。
沼泽地里那银虎也来不了。
他知道他们的存在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各自也安稳。
这都过了几年了,谁知道自家的小迷糊会撞上那老虎的亚兽人。
他们忐忑了一阵,都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但那虎兽人都没有反应。
今天真切看到外面的亚兽人时,他们都在想,那老虎哪儿找的这么好看的亚兽人?
这不,他们家秋秋跑出去一趟就从亚兽人那里得了一堆鱼。
“下次再跑出去,阿爸就搬家了。”秋蓝道。
秋秋阿爹站出来护着自家崽,豆豆眼里透出几分睿智。
“秋秋跟亚兽人交好,对我们有好处。”
秋蓝:“兽人对自己的亚兽人占有欲都强,莫说那老虎,进了那虎眼是有你好处。”
大的小的脖子一缩,团成球不敢再说话。
秋秋悄悄看他阿爹,又往他阿爸翅膀底下钻。
他知道,就算他的阿爹是族长,但是他们家依旧是阿爸说了算。
小鱼儿被小胖鸟搬完,许霜辞也挑了些鱼。
晴回来了,他身后拉着藤车,里面放着三头尖角兽。
伤在脖子,皮还是好的。
许霜辞笑着拿上藤筐迎上去,结果晴尾巴往他脸上扫过。
许霜辞被毛毛迷了眼睛,站在原地不动。
“看什么?”
“鸟味儿。”
许霜辞心虚,不过想想又没必要,“就又遇到了那只小胖鸟。”
晴:“不是什么好鸟。”
许霜辞不敢反驳,就怕大猫一个醋坛子打翻,跑草丛里找人家干架去。
他由着毛尾巴在身上扫过。
等晴觉得气味散了,才允许自己爬上他的背。
许霜辞没敢拿小胖鸟来跟晴讨论,回到山洞后,照旧是该处理猎物的处理猎物,该做饭的做饭。
晴那边杀完一只尖角兽,许霜辞拎着篮子找他要了胸口上肥肉,就跟猪板油似的。
肉洗净,切片,然后倒入陶锅中加水没过。
陶锅盖上锅盖一直煮,煮到最后就是一锅颜色清亮的油。
有花椒可以扔几颗进去,增香。
尖角兽油盛入肚大的陶罐中,凝固后色泽白润,是上好的动物油。每次用取一点,能吃三四个月。
余下的油渣也能用。
许霜辞刨出来多的,剩下一小撮炒了个青菜。
油渣炒白菜是他爷以前最喜欢的菜,他就爱那一口酥脆的油渣,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他找不到白菜,只能用口感相似的野菜来替代。
今天不想吃炖肉,许霜辞直接用半瘦半肥的肉混着甜根做了个红烧肉。
大半锅红烧肉,炖煮的时候山洞里的香味儿关不住,尽往山谷里飘。
晴处理尖角兽一连看了山洞三次。
待到许霜辞叫吃饭,晴半点不带犹豫,洗干净手就回山洞。
主食照旧是甜根,软软糯糯的甜根上盖上一层肉,再加上一筷子油渣炒青菜。
吃一口,味蕾瞬间打开。
但越是这样,许霜辞越觉得没解馋。
他从洞口望出去,饿狼似地盯着那还跟草无异的秧苗。
“想吃米饭……”
没有米饭,他吃红烧肉都失了几分味道。
晴吃肉斯文且速度,一碗空了,抬头看到许霜辞散发着幽怨气息。
“实在想吃,洞里还有大半种子。”
许霜辞捧着碗挨到晴身边去,见他空碗了,又帮他盛。
“一碗饭就是二两种子,二两种子能种出来两斤稻谷,舍不得。”
晴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低头蹭了蹭他的脸。
“以后去南边找,肯定还有。”
许霜辞:“祭司都说不知道哪儿找的,咱还是别费这个劲儿了。我好好种,过几年就能想吃多少吃多少了。”
说着,许霜辞吸溜了下口水。
这二分田,或许能种出来五十斤。
他选种的时候里面就有不少空壳,假如二分田产五十斤,亩产就是二百五十斤。
比起杂交水稻那是望尘莫及,只能参考人类原始社会时期的水稻亩产。可这么一比较,亩产二百五好像还多了。
两分地,五十斤都够呛。
许霜辞愁道:“也忘了问祭司,这产量低到底有多低。”
晴脑袋凑过来蹭他,真就是个大猫猫。
“一年一年种,总会多起来。”
许霜辞侧头看他。
晴端着一碗的红烧肉,喉结动了动,回视过去。
许霜辞莞尔一笑。
“你说得对。”
“快吃快吃,凉了就没那味儿了。”
一锅的红烧肉许霜辞吃了拳头那么点儿,余下全给晴干光了。许霜辞怕他腻着,又让他吃了不少青菜下去。
余下的油渣晴不喜欢,许霜辞就倒了喂红羽兽。
下午,晴继续处理尖角兽。
许霜辞把他刮下来的兽皮扔之前夯实的土坑里继续泡着,积攒起来到时候做个更大的皮筏。
几天后,天阴,正好合适下田。
淤泥里不好走,得光脚下去。
许霜辞先下水,脚过水后踩进淤泥里,最下面的泥还是沁凉的。
“你拔秧苗,我来种。”
晴跟着下水,知道许霜辞宝贝这东西,认真学了会儿才上手。
插秧的活儿许霜辞熟,即使多年没做,但腰一弯下来就知道该怎么来。
就算没有插秧线,他也能给秧苗种直了。
晴手速飞快,洗秧苗上的泥时,掀得秧田里的水滚得哗啦哗啦响。
他看得出插秧的活儿要累些。
本就只有一垄秧苗,晴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扯完,立马走到许霜辞身边。
他看着他艰难从泥里抽出腿,细白的腿上还被虫子趴着吸血。
见到蜿蜒流下的血迹,晴瞳孔竖起。立即拦腰拎起许霜辞就往他腿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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