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场上,代表的也是张爷的脸面,他让张爷有了面子,那张爷自然对他不会吝啬。
他不管这个爷那个爷怎么想的,但要是别人打邬烬的主意,他是不让的。
想阻止那件事的发生,要么干掉隐患,要么让邬烬离开这里。
但是干掉隐患会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离开这里又会碰见什么事儿,这都不是能够预测的。
过去是既定的事实,知道未来,想要改变未来,但未来是否真的能变好却是未知。
所谓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既然已经发生了,是不是说明,那是“他”深思熟虑过后最好的结果。
洗手间内水声作响,虞凡白抹了把脸上的水,关了水龙头,没人看出来,他今天状态不太好,唇角伤口碰了水,有些疼,耳朵还有些嗡嗡作响。
他看向镜子。
这不好瞒,也瞒不住家里嗅觉敏锐的小家伙。
-
男人回来了。
耳尖的哨兵听到了脚步声,从凳子上跳下来,去打开了门,时间掐得刚刚好。
“这么晚还没睡?”虞凡白放下开门的手,按了下哨兵的脑袋,“天天晚睡可长不高。”
邬烬看到虞凡白唇角的伤,好心情霎时间沉了下去。
见他一直盯着,虞凡白说不小心磕着了。
心思深沉的小孩儿没信,装作信了,问他疼不疼。
“疼啊。”虞凡白蹲下身,勾唇哄着小孩儿,“你给哥哥吹吹。”
今天在台上分了心。
他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它混在人群里,那强大的恶意却掩盖不住的落在他身上,似化为无数恶语往他脑子里钻,而一等拳击赛结束,它又消失了。
这么点小伤,疼是没多疼的。
小孩儿吹得认真,尽心又尽力。
比起虞凡白刚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他这段时间脸上长肉了。
虞凡白最近很喜欢捏他的脸蛋。
邬烬也从来都不会反抗。
“不疼,哥哥骗你的。”虞凡白站起身,“睡去吧。”
小家伙平日话少,今天话更少了,不知道琢磨什么,抱着怀里的大鸟儿,沉着一张脸上了床。
“它不上床睡。”虞凡白说。
邬烬把大鸟儿放下了。
那天,他看见了那里面的场景,两个男人戴着拳击手套,在一片叫喊声中生死相搏。
虞凡白给他买的糖,买的衣服,买的书,还有他吃的肉,都是这么赚来的。
要变强。
要变得很强。
他是哨兵,他的身体比向导更抗打,更厉害。
小小的哨兵心里种下了一颗变强的种子。
“……哥哥。”被子里闷着的稚嫩声音沉稳道,“你不要给我买糖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虞凡白一听,就知道了他突然提这茬是为什么。
“小鸟儿这是给哥哥留老婆本呢?”
“什么是老婆本?”被子里钻出一个小脑袋。
虞凡白说:“就是娶媳妇儿的钱。”
邬烬知道媳妇儿代表的含义。
他愣了一下。
虞凡白要是攒够了老婆本,娶了媳妇儿,那他跟媳妇儿就是一家了,就不和他最亲了,上一个把他买回去的人,他媳妇儿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的弟弟,连带着那个男人也不喜欢他的弟弟。
虞凡白娶了媳妇儿,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哥……哥哥。”邬烬说,“你还是给我买糖吧。”
虞凡白乐不可支:“怎么还不让哥哥娶媳妇儿了?”
邬烬闷闷的,不说话。
“行。”虞凡白带着笑音随他道,“哥哥老婆本都给你买糖吃。”
他的纵容似本就不太在意“老婆本”,又似是故意逗着小孩儿玩,简而言之,没太当真。小孩儿当了真,得了他的允诺,安心的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邬烬以为,只要虞凡白不娶老婆,他们就能够一直在一起。
男人会陪着他长大,他会成为一个让男人骄傲的哨兵。
这两天虞凡白很忙,忙得几乎没时间陪邬烬。
邬烬没老实几天,撺掇着大鸟儿再次出了门,这次他学聪明了,换了身大人衣服,在外面披了件垂地黑袍,两只精神体在袍子里面玩叠叠乐,高大的身形不伦不类,走路歪歪扭扭得跟没骨头的蛇似的。
男人说,那里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他只想去看一眼。
就看一眼。
看一下,就回来。
“打他!打!好!!”
“快站起来啊!别怂!”
一声声呐喊沉甸甸的砸在邬烬心头,他趴在护栏往下看着,这里视野不太好,人少。
场上男人每一拳的拳风都透着凌厉,可也有好几次惊险被对方的拳头擦过。
邬烬暗暗握紧拳头,眼眶都要瞪红了。
身旁来了人,邬烬霎时间把帽子压得低了些。
“虞瑾很厉害,他上场从来没有败绩。”身前的男人叼着烟开口道,“拳头挥得干净利落,也漂亮。”
这里只有他们,这话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虞瑾?
他在说谁?
邬烬不知道,他觉得他哥才是最漂亮的,他不想和他多聊,转身想要离开,男人吐出烟圈:“小朋友,不多看看你哥哥了吗?”
邬烬面色沉着,不动声色看着面前的男人。
事情很快东窗事发败露。
休息室内,虞凡白被叫过来,看到了穿着大人衣服,一副大人打扮的邬烬,张爷坐在一旁,道:“你弟弟过来找你,你怎么也不跟我说说,不然给弟弟安排一个好位置。”
“张爷好意,心领了。”虞凡白说,“给你添麻烦了。”
“虞瑾,你说这话,可就是跟我客气了。”张爷说。
虞凡白笑笑,没当真,他把邬烬给领走了。
邬烬穿的衣服太大,走两步被拌一下,虞凡白停下来,他一脑门撞到了虞凡白身上,虞凡白弯腰把他扛起来了。
“我的衣服?”
“嗯。”邬烬抿抿唇,觑了眼男人脸色。
被扛着不太不舒服,他也不敢出声抗议。
回到家中,邬烬被赶去换衣服,虞凡白垂着眼看着他的鸟儿,大鸟儿左右张望,就是不同他对视。
虞凡白眸色淡淡。
大鸟儿一脸无辜。
你知道的,我没法拒绝他的请求。
邬烬换完衣服出来了,衣服都没整理好,站到了虞凡白身前,他似有话要说,虞凡白让他说。
“我想赚钱。”他说。
虞凡白:“钱不够花?”
邬烬摇摇头,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那个人想让我去他身边办事儿。”
邬烬心性远比普通小孩儿成熟,张爷让他过去办事儿,一般条件应该打动不了他。
“继续说。”虞凡白道。
邬烬似受到了鼓励,道:“他会给我很多钱,哥哥你也不用再去跟人打架了。”
“他让你去干什么?”虞凡白问。
邬烬说:“他说他会教我格斗,栽培我。”
“你想去?”
“想去。”邬烬点点头。
“小鸟儿。”虞凡白道,“你是让我再把你卖一回,卖给老男人?”
听到“卖”这个字眼,邬烬大脑空白了一瞬,呼吸都停滞了。
他听了出来,男人没在开玩笑。
“哥哥……”邬烬“啪”的一下跪下,抱着虞凡白的腿,“不要,不要把我卖给别人。”
他对“卖”这个字眼很是敏感,而这回更是和上一回误会虞凡白要把他卖掉的反应不同。
他不想离开虞凡白。
“我见不到你。”他说,“我想念你。”
他仰着下巴,眼眶都红了。
把人吓着了。
虞凡白轻叹,他把邬烬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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