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烬早发现了这点——在他曾经丢下他离开的时候。
但现在是他知道一切,而虞凡白一无所知。
“可能死了吧。”邬烬说。
虞凡白说:“这个结局听着还不错。”
“你不怕吗?”邬烬压低的嗓音在夜里幽幽的,带着点故意恐吓的意味,道,“你身边躺着的人,身上说不定背负着人命呢。”
亮爪子吓唬人呢。
“怕什么。”虞凡白徐徐道,“我又没有认干儿子的癖好。”
邬烬卡了下壳,说:“我也没认人当干爹的癖好。”
“嗯,我知道。”现在应该也没人敢去当他干爹。
两人间又静了下来,夜色中似有什么暗潮汹涌的翻滚着。
片刻后,虞凡白听到他问:“虞教官,你睡了吗?”
虞凡白说没。
过了会儿,又听到他这么问了一遍。
虞凡白:“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帮帮你。”
邬烬:“怎么帮我?”
虞凡白:“要我帮你的话,那你可能明天早上都起不来了。”
邬烬觉得,他们果然很暧昧。
第240章 上头
虞凡白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他一动,才蓦地意识到床上还多了一个人,这人圈地盘圈他被子里来了。
邬烬睡得凌乱。
被褥一截滑落到床边,一截还搭在床边,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冷了,他自己手脚一半在那半截被褥下,一半都钻进了他的被子,压在了他肚子上,沉甸甸的。
他动一下,那手也顺着他身体的趋势往下滑动。
虞凡白从被子里捞住了那只手。
邬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床上一阵窸窣声响,他侧躺过来,腿一抬也搭了上来,但还没搭上三秒,嘴里就“嘶”了声,仿佛一盆冷水迎面浇下,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腿睡麻了。
像有千百只蚂蚁在血管里啃咬一般。
“别……别动。”他摁着虞凡白,“我腿麻了,啧。”
虞凡白也轻吸了口气。
那膝盖抵着的地方有点儿尴尬。
鲜少的窘迫状况。
他膝盖稍抵着了他腿一下,年轻哨兵霎时间扭得跟什么似的,忽轻忽重的呼吸在他还吹在他耳畔,虞凡白就没动了,等着他自己缓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到身旁的人身体没那么紧绷着僵硬了,呼吸也平缓了,手还扒着他没放开。
“还没好?”他问。
“嗯……哦,没呢。”邬烬离得近,脑袋占据了虞凡白半个枕头,嗓音带着晨起的低哑,“再等一会儿。”
睡觉把腿睡麻了,虞凡白也是第一回见,也不知道昨晚邬烬得睡成什么样儿,两人以这个姿势躺着。
虞凡白闭着眼,耳畔似有若无的呼吸擦过,他也没动弹,在人以为他又睡过去的时候,他问:“还没好?”
邬烬:“急什么,要上厕所啊?”
他胡乱四处摸着自己的被子,被子没摸着,手指蹭到了虞凡白的腰,为什么会知道是他的腰——
虞凡白睡觉衣摆卷上去了一段,一截腰在被子里都是露出来的。
邬烬一开始没意识到,还刮蹭了两下,直到那块肌肉陡然绷紧了,变得邦邦硬。
“我……”
他话都没说完,下一刻,整个人都被虞凡白给掀了下去,邬烬都没意识到得反抗,就乖乖的被给掀了下去。
虞凡白从被子里扣住他的手,压在他枕边,膝盖抵着床,身影黑压压的压上来,在窗帘紧闭光线暗淡的房中散发着浓浓的压迫感。
“哪边腿麻?”
他问着,右腿膝盖压直了他的小腿,“这边?还是另一边?”
邬烬两条腿跟没了知觉似的,除了一开始膝盖跳了下,之后就没了反应。
“我觉得,你已经好了。”虞凡白牵起嘴角弧度,道,“是吧?”
邬烬:“啊……”
直到虞凡白松开他,下了床,把被子捡起来拍了两下,邬烬都还维持着那个躺着的姿势,双腿岔开着大字躺在床上。
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邬烬抬手盖住了脸,掀着被子猛的在床上滚了一圈,被子从他腰上卷着,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他从被子里露出一点脑袋,喘了一大口气。
心跳得跟要爆炸了一样儿。
虞凡白捧水洗了把脸,男人早上有点生理反应很正常,邬烬那反应,估计是没感觉到什么。
睡觉不老实就算了,自己也未免太过没有自觉,一大早的瞎摸个什么劲儿,摸得也还挺起劲儿,在陌生的地方也能睡得那么实诚,把自己都给睡迷糊了,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信任他了。
窗外天色已经亮了。
众人集结训练,昨夜邬烬没回宿舍,别人不知道,室友们却是清楚,还担心他会不会被记过,集结时却是见邬烬准时到了地方。
邬烬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大家训练服有两套,都是轮着换,长得一样,也有犯懒的哨兵,一套衣服连着穿两三天,没人会注意这些细节,他们只关注邬烬昨晚在哪儿过的夜。
“你昨晚去哪儿了?”
“还好昨天没查寝,不然就完蛋了。”
邬烬说着没去哪儿,眼神不经意的瞥向了场边休息的向导,又收了回来,收回来没两秒又看了过去。
那几个哨兵好像经常去找虞凡白,他心想着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你听说了没,昨晚南区出了□□分子……”
昨晚的事情传开了。
传得比虞凡白想象中更快。
连同星网上都被挂上了消息,从“□□分子”再到深度报道,勾出了一串展览会的内幕,才不到四十八小时。
而其中的推手,不是他手底下人的安排。
上头的人不会坐视不管,可这次压都压不住。虞凡白看过那篇文章报道,上面特意提到了办这场展览会的主办方的儿子,那个在考核中弄出乱子的贵族。
热度一层叠加一层,一时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
背后这人很懂得兴风作浪,勾起别人的探讨欲望。
这样儿的人,他身边就有一位。
不管外界传言乱成什么样,也影响不到哨兵们的训练,也对虞凡白没什么影响。
但是……
那天早上起来,虞凡白想起去翻找他衣服里的弹壳,没有找到。
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丢了,也可能被某个人拿走了。
傍晚,训练结束。
虞凡白被宋连长叫住,皇室那边来了人,展览会风波没停,那边查得事无巨细,罪魁祸首一直没抓到,相关人员都被调查了一遍。
宋连长道:“别担心,只是叫上你去问问,毕竟他以前是你班里的人。”
他指的是主办方的儿子。
当虞凡白看到他办公室里来调查的人,还是熟人。
果然,在这塔里,想要碰见简直太容易了。
办公室里的哨兵转过身,窗外的风吹起他一头柔和的棕发。
“凡……虞上校。”
他轻唤了一声。
曾经共事的二人,如今站在办公室两端,生疏又客气,宿宾鸿望向虞凡白的眸中神色复杂,而虞凡白温和又疏离,轻轻一颔首,道:“宿队。”
“来,喝茶。”宋连长招呼道。
宿宾鸿现在是帝国皇室护卫队里的人,份量不轻,虞凡白抬手示意道:“宿队坐吧。”
这话一出,二人间宾主一目了然。
宿宾鸿来调查,问的都是寻常话,那天晚上虞凡白去了哪儿,有没有人能替他证明,他班里的人有没有人外出过。
虞凡白的回答都会一一被记录下来。
他态度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隐藏了一些不想告知外人的事情。
他太熟悉宿宾鸿,知道怎么应付他能够不让他起疑。
学会观察是一个向导的专业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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