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靳吞咽的声音,喷洒在他指关节的呼吸,握着他的手,和来回抚摸着他手腕的大拇指指腹,都一清二楚,江臣遇手没拿稳,一颤,水倒的快了,从展靳唇边溢出来。
“砰”的一声,水杯被放在了床头柜上,江臣遇慌忙抽了几张抽纸,按在展靳唇边,擦拭过他颈间,以防湿了他衣服,下意识把他衣领口扯了起来,擦了几下,感觉不对劲。
他扯了什么东西?
啊……展靳的衣服。
他低头。
胸前是和女性不同的平坦,还有肌肉线条。
“我就知道,你没打好主意。”展靳慢悠悠的道。
江臣遇:“……”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磕巴了好几下。
“哦。”展靳说,“我不信。”
江臣遇:“……”
江臣遇的手还没离开展靳肩膀,被他另一只手往下一按,擦水的纸从他掌心滑落,飘到了蓬松柔软的被褥上,唯一的阻隔掉落,肌肤相触。
展靳颈间的脉搏跳动着,发烧的缘故,皮肤很烫,呼吸也连带着发烫,他喟叹一声,吐出一口气,“你手有点凉啊,还挺舒服。”
江臣遇身体僵硬,好烫手。
“我好热啊。”展靳按着他的手,到了体温计附近,“差不多了吧?”
什么差不多了?
江臣遇脑子发懵,条件反射的动了下手指,昏暗的环境掩盖了他面上的赤红,“你……!”
“嗯?还不行?”
“我又不是变态。”
黑暗中,展靳看着他发亮的眸子,弯了弯唇。
“我是说体温计,差不多,可以拿出来了吧?”展靳含笑道,“你想什么呢,阿遇。”
江臣遇:“……”
体温计拿出来,房间光线太暗看不清,展靳伸手去开灯。
“我去看一下厨房里的粥。”江臣遇夺门而出。
他在客厅绕了两圈,去看熬的姜汤和粥,脸上没有表情,却是很红,红得比展靳这个病号更像是病了。
他发愣的看着翻滚的姜汤。
*
展靳知道以江臣遇的性格,和他共处一间得不自在,跟个炮仗似的碰一下就炸。他算着时间,粥快好时才推开门走出去。
江臣遇面上不见异样,让他喝了粥吃药。
江臣遇拿着退烧药的说明,一边扣药一边问起他为什么会发烧,“你那天……没直接回家?”
展靳坐在沙发上,“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发烧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急着揽责任。”
“我没……”
“那你今天来我这儿,是觉得这病是因为你的关系,还是担心我?”
江臣遇没说话,身旁沙发陷了下去,他扣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
“是责任,还是担心我?”
两个原因全然是两种不同的起因和情感。
这话像是一个分界线,也是在戳破两人关系那层膜的危险边缘试探。
良久,他扣下最后一颗药丸,低声说:“担心。”
门口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房内似一根线紧绷到极致的氛围,展靳起身,江臣遇道了声“我去”,按着肩膀让他坐下把药吃了。
没多久,江臣遇回来,手里提了一袋子鸡蛋,他道隔壁大妈送来的,他推不过,被塞到了手里。
这个年纪的大婶在超市抢购从来没输过,江臣遇又不善于推辞,回来面上有几分这个年纪男生情绪外露的尴尬,他甚至都不知道这袋子怎么就到了他手里的。
展靳看他表情乐了一阵,“没事,放那吧,去了这么久,聊什么了?”
江臣遇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你两天没出门,她好像挺担心的。”
吃完药展靳又有些犯困,江臣遇来得早,六点便来了,展靳前天睡了一天,昨晚没怎么睡,他来那会,展靳才刚睡下没多久。
展靳躺在沙发上,手臂遮着眼,江臣遇蹲在旁边推了推他,“去床上睡。”
他想把展靳扶起来,但展靳沉得慌,还是展靳配合着他从沙发上起来,进了房间,江臣遇拉上被子给他盖上,说等他醒来再走。
展靳闭上眼,江臣遇盯着他的脸发愣。
结果展靳没睡着,江臣遇睡了。
肚子上被砸了一下的时候,展靳还愣了愣,江臣遇以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趴在床上,脑袋枕在他腹部,一头栽下来都没醒。
这是多久没睡啊。
一觉睡到了黄昏,夕阳映红半边天,房间窗帘拉开了半扇,没那么暗,床上,江臣遇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间,翻了个身。
有人。
晃出虚影的眼中渐渐清晰,展靳背靠着枕头,拿着手机在回消息,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他侧过头,“醒了?”
江臣遇陡然回过身,装了弹簧似的,“嗖”的一下坐起来,低头一看自己,外套脱了,衣服还在,“我怎么在你床上?”
“是啊,你怎么在我床上。”展靳关了手机,扔一边,“同桌,你真是太可怕了,还学会梦游爬床了,我差点,清白不保。”
江臣遇:“……”
他手里好像还抓着东西,江臣遇低头一看,是展靳的衣摆。
他抓着烫手山芋似的松了手,整个人灵魂出窍。
“我……”他艰难的问,“对你做什么了?”
展靳耷拉着眼帘,半晌,轻笑,“你说呢。”
还真信了。
江臣遇睡觉很规矩。
除了抓他衣服不让他下床以外,倒也没做太过分的事。
上床都是他抱上来的。
江臣遇下了床,背影透着慌张地进了卫生间。
他和展靳睡了。
江臣遇一巴掌拍脸上,清醒点。
是他和展靳在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卫生间灯光笼罩在他身上,门口敲门声响起,他心尖尖颤动,似洪水猛兽般看向门口。
“想吃点什么?”外面展靳问,“我要点餐了。”
*
清晨,校门口学生统一的穿着校服进出,但有的人哪怕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扔进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招摇显眼。
这样气质独特的人,秦瑞认识俩,一个孤冷得似一匹独行狼,一个群星环绕,众人簇拥,两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食物链的顶端。
今天一早,秦瑞进校门先是碰见了江臣遇,再又看到了校门口的展靳,乍一看,还以为他是纪检部的人,浑身上下处处都非常的符合校规,散发着模范生的气场。
展靳在和学生会的人说话,秦瑞叫了他一声,挥了下手打招呼,“靳哥,你发烧好全了?”
展靳转过头,大病初愈,气色不错。
秦瑞身边站着江臣遇,他显然是想走,没走成,站在秦瑞身边,眼眸深沉。
“你这一请假,班上半数人惦记,女生心都跟着飞了。”秦瑞道,“咱江哥,隔三差五问你呢,你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渣男。”
江臣遇想拿臭袜子堵秦瑞的嘴。
“是吗?”走在前面的展靳转过头,“同桌,你这么担心我啊?难怪那天……”
江臣遇怕他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勾着他肩膀往一边走了,秦瑞走着走着发现没了人,扭头一看,见两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江臣遇长得凶,充满攻击性的骇人,展靳温和得似一汪平静的潭水,内敛得不露锋芒,和江臣遇站在一块,也没有被他气场盖了下去。
两人气场针锋相对,却又意外的融洽。
不愧是他靳哥。
秦瑞的话也不算夸张,展靳生病,关心的人是不少,他一上午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慰问,这包括他的同桌,不过同桌的慰问不一样,是做。
展靳水杯里的水就没有凉下去的时候,江臣遇趁他不注意,会拿着他的水杯去倒热水,回来又悄无声息的放回原位,不厌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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