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良辞走过去的时候,美少年已经在毯子上趴着,翘着腿,手肘撑着不知道在捉弄哪只无辜海壳。
“沙子太烫了?”
柳良辞了然地问。
“很热。”
费凌翻了个身。
费凌脸上戴了个墨镜,圆形的,为了往外看而往下勾了勾,露出一对璀璨宝石似的眼睛。
他又说:“我等下再去游泳。”
“困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
柳良辞摸了下他沾了沙子的发尾,嘱咐说:“别真的睡着了。”
费凌晒着太阳,心情愉快,开始感觉自己是一颗草。
这地方信号不好,这时候手机才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最上面的信息是傅司醒发的,点开来是即时坐标。
傅司醒在附近的酒店,离海滩这里很近。
Ling:[你在酒店待着,不出去玩吗?]
傅司醒:[嗯。]
Ling:[为什么?]
傅司醒:[你不喜欢。]
他知道费凌不喜欢他跟着。
但如果出门,他又会绕在费凌走过的那些地方。
傅司醒下了飞机就去了酒店,眺望外面的海滩。
他手里的钥匙串系着一个贝壳,打开来是费凌的高中毕业证件照。
蓝底,穿校服,高马尾,面庞秀气。
盯着费凌的照片,傅司醒的手动作着。
落地窗蒙上呼吸的雾气,乳白的一片,伴着喘息慢慢散开。
这时候费凌在做什么?
雪白的后背淌着水,被海浪阵阵亲吻着身体。
在沙滩上漫步,或者躺在沙上,什么都不做,但惹得身边游人一次次回眸。
而不是像他这样,热烈地想着对方。
傅司醒停下了动作,擦掉了手上的痕迹。
他到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又低头看着桌上贝壳里那张一寸照片。
透过落地窗往海滩看,这个距离很难看到什么,只有灼烫的海砂和蓝天蓝水,浪声阵阵,人影模糊不清。
傅司醒给他发了消息。
[你在海滩上?]
与此同时,费凌坐起身,将墨镜摘了。
阳光灼眼,他远远瞥着海面,没找着柳良辞。
他抬头拍了一张照片。
Ling:[【图片】]
Ling:[“天空。”]
费凌发的是手机拍的图,蓝天万里无云。
傅司醒听到他的语音,似乎是心情很不错。
[我可以去海边吗?]
Ling:[现在不是透明人了?]
傅司醒:[是。你可以当做看不见我。]
Ling:[你也可以当做看不到我。]
傅司醒看着这行字,想着费凌打字时的面无表情。
真可爱。
他换了衣服,开门往海滩走。
海滩上的俩小孩子,拿了铲子和小桶正在挖螃蟹,嘴上说着“有空来赶海”。
费凌听见这话时刚好从水里上来,游了一小会儿就有点晕,隐隐约约听见“哇塞,美人鱼!”、“是漂亮哥哥,有腿的!”。
“你们在挖什么?”
费凌瞥见他的手里的桶,好奇道。
分钟后,费凌开始旁观小孩堆沙子城堡。
据说是不想淘螃蟹了,决定制造大城堡。
费凌在一旁给他们拍照。
不多久,身旁忽地多了一团阴影。
“怎么在陪小孩玩。”
傅司醒说。
“就是看看。”
“嗯。”
傅司醒对小孩子没有兴趣。视线一挪,身旁的美少年已经起身,重新坐在伞下,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沙子。
他刚才从水里出来,像一尾湿透了的人鱼。
头发一簇一簇地,像海藻沾在后背上。
几个小孩因为挖迷你河道而吵起来。费凌转头看了一眼,也瞥见傅司醒坐在自己旁边。
他对傅司醒说:“我困了。”
意思是别吵他。
说完就躺下了,背过身去。
傅司醒很自觉:“我帮你看着手机。”
在吵吵嚷嚷的海滩上是睡不着的,何况太阳太大了,躲在伞下闭上眼也好像开了灯似的亮。费凌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了,傅司醒还在。
他问费凌:“喝饮料吗,还是别的?”
身旁的小孩子吵得要命,尖叫此起彼伏。
费凌没听清:“和什么?”
他是躺着的,傅司醒俯下身,撩开他耳畔湿漉漉的长发,在他耳边说:“问你要什么饮料。”
“不喝。”
费凌恹恹说。
“太热了?”
傅司醒摸了下他的额头。
“就是太早起床了,我再躺一会儿。”费凌半睁着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也晃了晃,“别管我。”
“好。”
柳良辞从海那边走过来、找到费凌,瞥见傅司醒正低头在他耳边说话,十足亲昵的姿势。
像在吻他。
小孩子在旁边说“漂亮哥哥要睡觉了”。
柳良辞走近了一些,把他们哄走了。
费凌比刚才好些了,坐起来接了他手里的果汁。
头发都是半湿的,身上也是。
柳良辞对旁边的另一个男人视而不见,坐下来就捋了捋费凌头发上沾到的沙子。
费凌嘬了口果汁。
常温的,不是冰水,柳良辞不让他喝。
太阳似乎比刚才暗了一些。费凌左右看了看,实则是因为左边右边都各有一个男人、都挡了点光。
傅司醒就像他说的那样,变成了透明人
,仿佛根本没有灵魂,就这么坐在那里当一把伞。
【这是宿主对男友人选的进一步考察~?】
‘算是吧。’
“你今天太累了,先在海边玩吧。”
柳良辞如此说道。
原本计划的下午的行程是到D城的一处知名博物馆逛逛。
费凌奇道:“怎么改了。”
“今天这么早起床,怕你在路上睡过去了,反正我们打算在这里住很长时间。”柳良辞说,“你想下午是回我们住的地方,还是继续晒太阳。”
费凌想了想,说:“晒太阳吧。”
傅司醒在一旁听着他俩的对话,一直沉默。
似乎两人不是住在酒店,而是另外租房了。
“你打算在这里待很久?”傅司醒问费凌。
“一个月吧。”
他回答。
也就是说,费凌得和他的男性朋友同居半个月之久。
傅司醒不再说话了,垂下眼看着费凌与他的朋友聊天。
方才蹲在海滩上和小孩子们玩堆沙子,费凌腿上、手肘都沾着砂砾,刚刚躺下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了。傅司醒听到他抱怨身上有沙子,就想起了豌豆公主的故事。
当然他没这么说出口,只在一旁当透明人。
这时候豌豆小凌自己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觉得不干净,后背上的更弄不干净。
傅司醒瞥着他的手,在肩上划过,那片雪白的皮肤上沾着沙粒,仿佛是水亮的晶点。
想舔。
“帮我擦一下。”
费凌停下手。
……这话是对柳良辞说的。
柳良辞轻轻应了声,拿了水沾湿的毛巾,在他后背擦了擦。
费凌是趴着的,垫着一张方块毛巾。
他任柳良辞摆弄着自己的后背。
长发从背后撩开,露着如雪地般的单薄白皙的后背,撑起的肩胛骨的形状仿佛一对蝴蝶。湿润的毛巾,从他背上轻轻擦过,抹去了那些细微的沙粒。
柳良辞也放缓了呼吸,抹着他的后背,擦拭身体……
傅司醒也在一旁看着柳良辞的动作。
——别的男人,亲手
帮费凌擦着后背和肩膀。
原本这种琐事,应该是他来做才对。
如果没有柳良辞在的话……就是他被费凌下命令
擦干净后背,手,小腿……
傅司醒脸上没有表情,心里早已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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