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坪村的顾四与顾大伯是第一批早早到的,俩人来的匆忙,光着手,身上也没装多少钱,这是亲家,黎大当然解了尴尬,先说后头准备摆席,到时候两位亲家公来吃席。
顾家俩兄弟一听,那就等吃席是送礼也好。
赶过来瞧热闹的看着院子正中间桌上放的那块匾额,围着圈讨论,其实看不懂,但不要紧,这是县太爷写的,沾沾喜气就成。
顾兆便解释写的是什么。
村长也与有荣焉的乐呵,笑的一脸褶子,给外来的人显摆今年他们村收成,东坪村自然是个个的羡慕眼馋,有打听这肥料咋做的?
这是关键事。
顾兆便出声说:“府尊大人今日来嘉奖我家外,应该不日就会推广肥料,大家安心等着府尊派人调度吧。”
“府尊大人爱民如子,各位叔叔伯伯不用着急,都会有的。”
自然是要拍拍府尊马屁了。顾兆说完,大家伙安心了不少。
后来贺喜的人越来越多,黎大给了村长大儿子银钱,让大儿子赶着他家骡车去镇上采买,什么瓜子花生饴糖,还有酒水,猪肉就不割了,黎大打算明个儿杀猪,摆杀猪宴招呼客人。
说是买蛋,黎大话刚说完,村长就说了,这也是咱们村的大喜事,买啥蛋,家家户户都攒着蛋,不管是拿过来,还是买,自家村的近也不怕碰着嗑着。
于是蛋不买了。
村长儿子给黎大跑腿可乐意,拿了钱赶着骡车就出发。
瓜子花生这些要多买些。
到傍晚时,消息传到了十里村。
朱老四家正喝稀粥,听到消息,呛得黄米从鼻子出来了,咳咳了半天,一碗饭是吃不了了,不过全家也没人在意这个,赶紧问村里人咋回事、消息是不是真的?
“……叔,我听说你和西坪村黎大关系好,所以跑来跟你说的。”
“咋不是真的?人黎大家明个要杀猪说摆席请吃饭。”
“我明个儿也去凑凑热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官老爷长啥样。”
“到时候抱着我娃娃一起去,沾沾喜庆,县太爷写的匾,不知道能不能摸一下,以后我家娃娃也有这大出息就好了。”
朱泥匠家也是差不多情况,听完了消息,朱泥匠满脸高兴,说:“我就说了,黎大家的顾书郎是个有大出息的。”
这次朱泥匠大儿子没私下嘀咕什么大出息了。
那可是县太老爷亲自到的,还送匾额,送银子。
大本事大本事,也不知道顾家现在后不后悔,当初十八两银子把顾书郎卖到了黎大家做了上门婿,不然今个黎大家风光体面可不是顾家的了?
悔啊,当然后悔。
下午从西坪村回来,李桂花就不成了,两眼直愣愣的坐炕上发了会呆,一会就说不成,那县太爷送的匾额也有她家一份,还有那一百两银子也得有她家五十两——
撺掇着顾四去要钱。
顾四心里也后悔,可哪里能这么要钱的,嫌丢人,不愿意。李桂花看出男人动摇,声音嚷嚷的大,说顾四你不去,要脸,我李桂花不怕,我去黎家说,本来兆儿就是咱顾家孩子,那什么肥田的法子也是兆儿想出来的,凭啥我家就不能有一半?
然后就被上门来的顾阿奶给堵回去了。
顾大伯、朱氏都来了。
“我就知道,今个儿这事一出,李桂花眼红回来要闹,要是我不来,顾四你还真要去黎家问黎大要银子不成?”顾阿奶坐在椅子上问。
顾四不出声,李桂花说:“娘,我也没说错,兆儿也是咱顾家的孩子,那得了奖励不也该给咱顾家吗。”
顾阿奶先瞥了眼这个心眼小满眼钱的儿媳妇,沉着脸,说:“你们两口子要是真心疼顾兆,把兆儿当咱顾家孩子那就别去。”
“娘您瞧这话说的,我能不心疼兆儿,就是把兆儿当咱家孩子,那才更应该去了。”李桂花才不乐意,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凭啥全给了黎家。
顾阿奶站起来抬手就是扇了李桂花一巴掌。
李桂花被打了,觉得脸火辣辣的烧,不是疼,而是大哥大嫂看着呢,捂着脸正要哭嚎委屈,可对上婆母那沉着的脸,给吓回去了。她嫁进顾家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婆母这般的脸色。
“娘,别气坏了身子。”顾四见娘动了手,知道是动了真格,大哥也在场,说的不情不愿的,“不去就不去了。”
顾阿奶听出儿子说的不甘心,心里怕是还想着凭啥不能要。
扶着朱氏的手,顾阿奶重新坐回去,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打李桂花是护着黎家吗?你也不想想,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真能为了黎周周做的一件袄护着黎家不成?”
“不让你俩去黎家闹,我这是为了你想啊。”顾阿奶满脸的不争气,说:“当初你们夫妻嫌兆儿书没读好,以后没啥大出息,兆儿想继续读下去,你是不是不乐意,断了兆儿的读书钱?”
顾四不敢说慌,硬着头皮嗯了声,又解释说:“娘,这肥料和读书也没啥干系。”
意思顾兆得了一百两的嘉奖那是做肥料出来的,和读不读书有啥关系。
顾阿奶真是愁怀了,“兆儿为啥上黎家门甘心入赘?不就是你不供他读书,他去找黎家供他念书去了,那时候你们父子就生分了。”
“李桂花撺掇你,你心里怕也是这么想,反正孩子多,顾兆不争气没指望了,还花啥钱读书?地里活也不干,又不去镇上找活计,不如去黎家当赘婿,换了十八两银子是不是?”
“分了家,我也不好多插手拦着你,惹得你嫌我这个当娘的事多,便都随着你们愿了。”
“上门婿是啥你能不清楚?真不清楚肚子里糊涂了,李桂花说去黎家要银子,你也不会刚犹豫没答应,还是知道要脸的,知道兆儿做了黎家上门婿,就是黎家的人,以后死了埋的也是黎家的坟,跟咱顾家有啥干系?”顾老太是把小儿子的脸皮撕了下来说的清楚。
“你就是啥都知道,可又眼馋黎家银子,才任由李桂花那糊涂只认钱的出去闹事。”
顾阿奶一番话说的顾四头都抬不起来。
李桂花脸上也讪讪,想说一句顾兆骨子里到底是流着顾家的血,那不说要五十两,三十两总成了吧?可她没敢提,怕婆母抽她。
“她是个眼皮子浅的,你就心里没个成想?”顾阿奶问小儿子,“要真的去黎家闹了讨银子,这脸丢的可是十里八村连镇上都知道东坪村顾家问嫁出去做了赘婿的儿子讨钱了。”
这是实话,今个儿县太爷做了嘉奖,连十里村都听闻了。
“你们不要脸,顾家还要不要脸了?连累的你前头三个哥哥,还有子女名声,以后这附近村里,谁敢娶顾家女孩?谁敢嫁进来?说顾家那小的为了银子卖儿子,如今儿子出息了又去讨银子,知不知羞?”顾阿奶话说的重。
朱氏本来觉得婆母刚动手有些重,现在一听想一下还真是。
结亲自然要早早去村里打听,男方/女方家中人如何,是不是品行好,有没有玩钱、懒蛋、二流子行径,别婆婆是个刻薄不好相处的。
她家有儿有女,要四弟真去黎家闹了,婆母说的没错。
顾阿奶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大义,但她在村里活了一辈子,以前受婆婆调教,后来看、听村里人的是非热闹,这么大岁数了总是有些经验的。
“你们就想想,兆儿如今情况,就好比是嫁进咱家的老大媳妇儿、老四媳妇儿,要是你们俩媳妇儿有了啥本事赚了钱,他们娘家人来咱家闹,说要分一半的钱分匾额,就问你们答不答应。”顾阿奶问俩儿子。
顾大伯当然说不成了。
这嫁进他顾家,那他媳妇儿就是顾家的人了。要是媳妇儿娘家兄弟难了,往日里关系好,念着情分,难得时候帮一把也是应该的,要是眼红故意来闹,那决计不可能,亲戚情分都要断。
顾大伯如此一想,心里惊了。
“四弟,娘说得对,真去闹了,那可彻底和黎家断了关系,和兆儿离了心。”顾大伯劝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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