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黎大家在村里也不出头,如今为啥啊,还不是有顾秀才这一位,要是以后顾秀才翻了身当了大官,现在巴结奉承好了,以后有啥事都好求。
如今官司一了,村长听完叔公的话,明白过来了,顾秀才心里装着黎家,要是想得顾秀才帮,那最好就是守着规矩,若是越了分寸,谁都能送官告你,可不心软手软。
想明白过来,村长嘴严,回去旁人问咋回事,就按照叔公说的来,只说大老爷断了分家官司,旁的一概不提。
黎二对着官司回话差不多,不过说多了别的——他媳妇儿老问,好奇大房一家在府县生活,是不是享了福,是不是轻轻松松啥也不干。
“啥啥也不干,住的院子大哥上次说了,还没村里盖的大,我去过,小小一块,就是多了个井,吃水不用花钱,拉屎拉尿还是要钱。”
“听大哥说大早上天不亮要去拉下水回来卖……”
下水能卖几个钱啊?这日子也忒苦了。刘花香听完咋舌,回头买豆腐时就跟村里人学了,说府县日子也不好过,顾秀才读书开销大啊,大哥和周周可不是得勤快苦一些干。
原来屋院真的小啊。大家伙抓住了重点,不由对黎大父子升起了同情,要是顾秀才不读书,那一家人在村里可是啥好日子,那青砖大瓦房,那烧的热乎的炕,还有那一百两银子——哦,如今租院子还要买纸笔这些老贵了,要不了多久指定嚯嚯完。
可怜。
男人问起来官司事,黎大不多话,只说已经分了家不提了。
黎家院子里,婶子阿叔就是二婶杏哥儿都过来,这家几个蛋那家几颗菜,言语中对黎周周表示了热心肠的关怀与同情。顾兆看在眼底,他家周周都是懵着的,说不用了家里有的吃,人家不行非得塞,那只能收下,好在都不是贵价的。
“……相公我怎么觉得大家看我们——”
“过的可怜。”顾兆接话,笑说:“不知道大家怎么想到这儿了,不过不管了,咱们过的好坏,自己知道就成了。”
之后便是拜年走亲戚。
顾兆和周周去了东坪村,先去大伯家,给阿奶拜了年送了礼,然后去了顾家。虽然有两位伯伯,但顾兆这不是‘嫁出去的赘婿泼出去的水’,如今日子不像现代,孩子生的也多,要是过年叔叔伯伯都要走,那指定是没钱拿礼。
一般来说,外嫁的女儿过年回去,只需要走正家就成。
顾兆不仅走自己娘家,还看了阿奶,这在村里来说都算是孝顺的。
李桂花先是瞧礼,见是一壶酒一块糖,还有个四四方方的木头匣子,她还没打开,虎头先打开了,见里头是不认识的,问娘这是啥。
竟是一匣子点心,这可稀罕贵了。
在镇上这一匣子点心要卖三十文,李桂花当然不舍得吃,点心花里胡哨的填不饱肚子也没油水,你说黎周周拿的礼不贵重吧,那就是放屁骗人,这礼很重了,可要是说贵重——
对李桂花来说,还不如拿两斤肥肉过来。
虎头才不管娘心里咋想,快手捏了块就要送嘴里,李桂花愣是手快给扣下来了,最后点心碎了,虎头舔着手指头尝出甜味闹着要吃,李桂花便把那碎掉的点心分了四份,虎头一块小晨一个大块,剩下的两块小的,一个给了眼巴巴瞅着的大儿子,一个问黎周周:“吃不?尝尝味。”
“不用了岳母。”
黎周周话还没说完,就见岳母已经把剩下的送嘴里了。
“……”也成。
黎家这边走亲戚照旧,和往年没什么不同。李桂花虽然照旧小气抠门了些,但比着往年要略微好一些,可能去年地里收成好卖了钱,要是以前的心性,那块碎了的点心也不会问黎周周吃不吃,虽然是客气话。
但绝对会拿着藏灶屋里,等人一走,或是送礼——大概率舍不得,要么就是拿出去和谁家换肉换糖。
今年还好。
另一头严家村。
雪天路难走,严谨信走了五天,到了家就是年三十了。回去一身的霜雪,先卸了书笼,拿出书放着。一家人忙活,烧了热水给儿子洗漱,端了热饭热汤照顾着。
等一切收拾妥了,到了傍晚守岁时,严谨信想起来那匣子点心,从书笼里掏了出来,摆在桌上,“阿奶,爹娘,小树,这是我从府县里买的点心……”
一打开,点心碎的碎,裂的裂,没了个形状。
严谨信的脸便黑了,肃着。屋里没人动弹,柳树没忍住说:“那啥都碎了,咱就自己吃了吧,送不了人了。”
要是不碎,那娘指定要他带回娘家去,带回去了他就一口吃不到了。
碎得好!
第65章 府县生活25
柳树话一说出来,屋里人都看他,包括男人,柳树是心里怕,面上还顶着,只是声放小放乖了说:“我也没说错,这一匣子点心都坏了,咱就自己吃吧,拿去送人失礼的。”
“对对自己吃,谨信你别瞪小树,吓着小树了。”严阿奶出来打哈哈。
严谨信就是看过去,什么时候瞪小树了?
家中双亲都怕着看他,严谨信心中无奈,面上不显,肃着一张脸说:“点心买回来就是给家里吃的。”
“那就是能吃了。”柳树先伸手去拿,挑了一块最大的先给阿奶递过去,“阿奶尝。”又拿着匣子送到婆母公爹跟前让拿,等大家都拿了,这才拿了块先放嘴里。
“好好吃!!!我吃的是绿豆味的,上头还沾着红的,酸酸甜甜的。”柳树话说的高兴又快,自己吃完了,见男人一直看他,不由顺手捏了两块混合起来递到男人嘴边,“你吃,真的好吃。”
给男人吃了,堵住嘴,别老是看他。
严谨信蹙着眉头,怎可在外头长辈面前就这样失了分寸,然后用手接了,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的糕点,说:“应该是绿豆糕沾着山楂糕了。”
“你快吃,这么一碎比单独的要好吃。”柳树吃完了手上的,又去匣子找另一种混合的,他眼睛扫视一圈,这次把白色的和粉色的混一起尝尝味。
严谨信本来生闷气,一匣子点心让他带回来没个形状,大过年全碎掉了,可现在觉得碎了也有碎的好,能吃出不同的味道来。
今晚的点心,家里没拘着柳树吃。可能跟严谨信黑脸有关,有柳树出个头,气氛没刚才的吓人,严家便乐呵呵。
年三十柳树最高兴了,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吃这么多点心,不过也没敢敞着肚皮全吃完,就吃了三块多就不敢动手,问了婆母阿奶,大家不吃了,他便收起来了。
明个再吃。
屋里烧着火盆,也还算暖和,一家人围着守夜。
“说起来今年收成好。”严父才想起来这个喜信,跟儿子说:“那肥料好使,家里一亩水田,今年真的收了五石多,村里都吓坏了全来田头看热闹,幸好我听小树的,早早连夜抢着两亩地给收完了,你是不知道,隔壁家跟咱一起用了肥料,结果第二天稻子塌了一半,稻米全泡在水里,指定是村里谁家嚯嚯的。”
说起来严父还有些后怕。
当时收的时候全村都收,没人注意你家咋样我家咋样,他家六亩的水田,收了一半,全先拉回院子晒着,等收完了一起打谷子,倒是隔壁家的因为用了肥料,好奇是多是少,收完了三亩就拉回家打了谷子称重,然后自然是惊了。
一亩水田竟然有五石多,三亩加起来比以前六亩地还要多。
当初严家左邻右舍一并上肥料,村里人见了自然说了些嘲笑话,说啥东西就给地里上,不是瞎折腾白费功夫,别烧了苗子,因为这几家在村里没啥地位,所以挨着嘲没能反驳,如今收成好了,腰杆自然挺直,没忍住炫耀多嘴显摆了两句。
不信的那来我家院子看看,大家伙进去一看还真是堆得满满的像个小山似得,一问三亩出了多少石?
“现在还没晒干,斤两重一些,有个十七八石是差不多了。”
三亩田就有十七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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