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伯娘十分热情款待。
经过了家里小半个月的热闹,村里谁见了都要夸夸黎周周,如今黎周周应对上这些热情客气,没最初的拘束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回的很是有分寸。
等小夫夫拿着礼去了顾四家。
朱氏还跟婆母说:“周周瞧着稳重了不少。”
顾阿奶心里也满意黎周周,虽然还是觉得黎周周模样配不上兆儿,可行事作风好,是个贤惠过日子的人。
“得了夸也没张扬,是个好的。”顾阿奶说。
今年在‘娘家’,李桂花招待的饭菜可算丰盛了,宛如席面。顾兆猜出几分,吃饭时给周周夹些菜,一边说起过完年开春要去府县考科举,心里不甘再试试,娘不给我添点盘缠?
李桂花:……
李桂花跃跃欲试本来想提个银钱的事——一百两银子让李桂花不惦记是不可能,心里难受,痒的啊,后来自己琢磨想着,那不闹,就‘借’个十来两总成了吧?
就说她家盖屋开销紧,还欠了银子,如今还有个顾晨这小的,家里负担重,问黎家‘借’一些松快松快。都是亲戚,借了,难不成黎周周还要催着她立刻还不成?
也不算闹的没脸面。
于是李桂花下了血本,准备了一桌席面,这也算是攀着亲巴结了,就算说到外头去,也没人说她李桂花不要脸皮吧?伺候黎周周好吃好喝的,还哪处说她去。
顾四知道婆娘什么心性,也默认了。
然后就听顾兆这话。
李桂花先是愣住,反应过来说:“你家不是得了一百两了,这还不够花的还问我要盘缠……”真是上了门的就跟泼出去的水,只想着黎家了。
“娘你也知道我学问不好,进了黎家门后,又是伺候周周,还要种地,不然农忙起来不成,看书做学问一年就个把月能踏实下来,家里的一百两银子还不知道够不够我多试几次的。”
李桂花憋得啊,就差脱口而出骂顾兆那还考个屁,你自己都知道不成了,怎么还把银子花花出去,钱多了给我孝敬我啊。
“唉。”顾兆叹气,“我自学台悬牌后,心里就一直魔怔,不考不罢休,这辈子是跟科举杠到底了,周周疼爱我,愿意给我花钱,这一百两看着多,可去府县吃喝,三年两考,平日笔墨纸砚,还不知道能考多少次。”
黎周周不想相公说这些晦气话,可来时说好了,在顾家他最好装‘一家之主’,旁的别开口都由着相公来说。
于是这会听见这些话,便只能低着头只顾吃菜。
“周周,这、这,你还真给供着,你爹没说啥啊?”李桂花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问啥。
黎周周便停了筷子,很认真说:“相公想考那就考,爹说了开春后送我们去府县,可能住个几日。”说完又添上,“我觉得相公这次可以。”
不能还没去,先说晦气话,要是被老天爷听去当真了怎么办?
李桂花听完:……
尤其黎周周补的那句,怎么看怎么听就是不认命,希望顾兆那个赔钱的赶紧中了,别真搭上黎家的家底。
一时李桂花不知道说啥了。
张口借钱是不可能了。
等吃过饭,又坐着干巴巴说了会话,一出顾家大门,黎周周先小声跟相公说:“快呸呸呸。”
顾兆:?
没懂为啥,但听老婆话呸呸呸三声。
黎周周才安心,说:“相公以后别说不吉利的话了,万一被老天爷听了去。”直接住口不说了。
顾兆才明白是因为什么,笑的眼睛月牙弯弯的,说:“好好好不说了,我家周周刚说了好话。”
“坏的都走。”黎周周抢先说。
顾兆笑,老婆真把他当小孩了。
初五时去了十里村朱秀才家。朱秀才农假时没回来,过年是要回来的,不然官学没人没炭火,也不发米粮。
再说考举人,那是秋闱。秋天考的。
拿着礼去了朱秀才家。朱秀才爹娘连着娘子十分热情,就连朱秀才在和顾兆交谈中也多了几分羡慕——朱秀才只是考试时远远见过府尊几面,并未交谈。
如今顾兆在府尊那里也算是挂了名。
两人客套完便说起学问来。顾兆说他开春要去试一试,朱秀才想着顾兆那学问可能差一些,而且顾兆一直在村中,师承一个古板老秀才,又琢磨什么肥料,怕是没多少时间安心琢磨学问。
可这些话朱秀才最终没说,肚子里转了几番,黎家如今家底丰厚,也不差顾兆‘试一试’的银子,不像他家,要是再不考、考不中,那又要空等一年,爹娘在地中劳作十分艰辛,他等不起浪费不起一年时间。
分别时,两人各自祝对方得尝所愿,榜上有名。
顾兆是真心祝朱秀才早日中举,福及家人。而朱秀才便是场面客套话了,倒不是嫉妒顾兆什么,而是觉得顾兆学问还是不足,怕是要落选。
第39章 村中闲话39
顾兆和朱秀才说话的时候,黎周周和朱秀才阿娘、娘子在灶屋,往年里来朱秀才家也是这般。
黎周周待灶屋说话什么的自在些。
朱秀才的儿子过了年就三岁了,瞧着和上次见时没多大变化。黎周周从荷包上掏出饴糖递给朱秀才儿子。朱秀才儿子没接,先去看阿娘,阿娘点了头,朱秀才儿子才接过,声音细小的说:“谢谢黎阿叔。”
“不客气。”黎周周摸了下朱秀才儿子头发。
小孩小名叫彘奴,大名还没取。农家小孩名字都起的贱,好养活,朱秀才家的儿子名字,黎周周乍一听没听懂,觉得彘奴名字念起来和村里其他小孩不一样,还挺好听的。后来相公跟他说,彘就是小猪的意思。
“彘奴去一旁玩,别跑小心摔倒了。”
“知道了阿娘。”彘奴便拿着饴糖去院子玩。
灶屋门敞开着,一会朱秀才阿娘也进来了。黎周周还是坐在灶膛前添柴火,能烤烤手,问:“大嫂、伯娘,我家相公开春便要去考秀才,我是头一次陪着相公去府县,还不知道咱们屋里人要准备些什么。”
朱秀才阿娘便说:“当时是芸娘跟过去的,要不是芸娘心细,我也不放心,回来听说同进考场的还有闹肚子吃坏了东西。”
黎周周吓坏了,怎么还有吃坏肚子的。
“天冷也不要穿夹衣,单衣也不要太多层,吃食考院里头有卖的,不过自己做的干净,还有炭火炉子铜壶,考试外头都有租的,三十文钱两天,要押五十文,给你留一份牌子,这牌子记得拿好,考完了拿着牌子去兑换钱,铜壶拿回去烫过洗干净再使……”朱秀才娘子细细说。
黎周周听得认真,全都记在心里了。
晌午黎周周和相公在朱秀才家用了饭,没多久起身告辞。朱秀才一家亲自送到院门外,顾兆拱手说不必再送,黎周周跟朱秀才娘子、伯娘颔首道别。
这才离去。
回去一路上黎周周嘴里都在念叨,顾兆听什么牌子、铜炉、钱的,握着周周的手,慢慢摩挲着指腹的茧子,说:“说什么呢?”
“我刚问大嫂要准备些什么,大嫂说了,我怕忘了多记几遍。”
“周周说一下,我听听也记在心里,这样咱俩能互相提醒。”
黎周周想这明明是他的活计,还劳烦相公记这个费脑子,可一转头就看到相公可怜巴巴模样,不由说:“相公你又来撒娇了。”
“那好不好嘛?”顾兆绿茶撒娇声。
黎周周没法子,“好好。要提前两日去租客栈,最好多花些钱能自己做饭自己烧热水,别吃坏了肚子……”
两人说了一路,也不觉得回去路远,天寒,风像刀子一般。
初八吃了村里大牛的喜酒。
张柱子家是正屋加盖了两大间泥瓦房,青砖田氏还是舍不得,花那些钱干什么。泥瓦房已经不错了,瓦片多铺几层也好着呢。
吃过了酒席,顾兆便借着大家伙来敬酒时,说了他开春后想试一试去府县考秀才,之后家里便闭门谢客,专心读书,若是各位叔叔婶婶上门,招待不周还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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