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轻鸿负手而立, 右手还拿着支沾了墨的毛笔。几只流萤分列两边,捉着宣纸上方的角,方便他作画。
临末, 方轻鸿望着一片空白的画纸,夸张地叹口气,说:“不行,你太好看了,好难画的有神韵。”
扶摇:……
他不自在地咳了声:“倒也不必非做出一个我。”
“不行不行, 我方轻鸿言出必行。”白衣青年摆摆手,继续和那张白纸较劲。他脚边是胖胖圆圆的灯笼框架,还捏了小小的手和脚, 现在只差贴在灯笼外层的罩子。
在又报废一张宣纸后,方轻鸿突然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扶摇看了会儿,快步走过来。到人面前后, 二话不说就上手,摸人家的脸蛋。
扶摇下意识后退半步,立即被方轻鸿叫停:“别动, 让我好好摸摸。”一边摸一边还要点评:“你说你怎么长的,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 就格外不同。”
饱满柔软的指腹,轻若无物地划过光洁的额头、斜飞的长眉、浓密的睫毛, 它抵着青年的指腹扇动,像蝴蝶的翅膀,挠得方轻鸿有些痒。
于是他的手继续往下,勾勒扶摇的脸颊线条,还恶作剧似的捏了下他高挺的鼻梁。
幸好这个世界没有女人, 不然得祸害多少女修?想着想着,他自己先笑了出来。
“笑什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近在咫尺,听得方轻鸿耳朵发烫,总觉得扶摇这时的语调格外……格外……什么来着?
有点像从前师妹们说的膝盖发软?
“你别凑我这么近,我……”
话音戛然而止,方轻鸿猝不及防地,栽进了眼波的漩涡里。彼时二人肌肤相贴,呼吸交融,在升温的空气里痴缠黏连。
半晌后,方轻鸿猛地跳开,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吓死个人,还以为要窒息了。
他吭哧吭哧回到宣纸前,笔走游龙,一同行云流水的作画。期间“忙”得头都不回,话也不搭一句,画完啪的糊在灯架上,捧着花灯和扶摇面面相觑。
方轻鸿:“……”
扶摇:“……”
方轻鸿尴尬笑笑:“也挺喜庆的,对吧?”
扶摇看看那张画的和自己没有半分相似,甚至还有些‘崎岖’的大作,道:“其实你不必多那一举。”
方轻鸿:“……给我留点面子嘛。”
呜呜画人好难,是我高估了自己的作画水平。青年默默垂泪。
“那你要不要?”
他自暴自弃地将东西往扶摇面前一推。
少顷,方轻鸿感到手上一空,抬头时,发觉扶摇捧着灯盏,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他,说:“但是,很可爱。”
方轻鸿不知道为什么,脸腾的红了。
被点亮的花灯水流而下,摇曳的火光透过薄薄的纸张,在夜色里朦胧的晕染开。天边月朗星稀,灵犀谷内一时间,只剩潺潺的水流声,和两人幽微的呼吸。
眼见花灯越飘越远,方轻鸿突然回过神,对扶摇耳提面命:“这个时候,你要许愿的。”
扶摇反问:“许什么?”他看着方轻鸿,像在等人说出愿望。
方轻鸿扑哧笑出来:“看我干什么,要你自己的!”
男子似是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转回脑袋,又呆呆望着花灯许久,直到它渡过蜿蜒的弯道,消失在石壁后。
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方轻鸿:“许了吗许了吗?”
扶摇点头。
方轻鸿:“那许的什么?”旋即他又捂住扶摇的嘴,改变主意道:“哎哎,还是算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扶摇捉着他的手腕拿开:“一个求道人,怎还信此等无稽之谈。”
方轻鸿腕子一翻,拍了下他的手背:“你有点情趣好不好,人不要活得那么清醒,偶尔也稍微糊涂点,开心下嘛。”
扶摇嗯了声,心想其实说出来也不要紧。
他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方轻鸿,微微笑开来。毕竟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流萤散开了,渐渐隐入树林,月亮藏进漂浮而来的云朵里。
扶摇似有所感,遥遥朝北方望了眼。不等方轻鸿发问,他率先道:“你进阶后,还未稳固境界吧?”
方轻鸿:“是啊,我刚醒就被雷劈,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跟宗主商议完大事,接着你就来了。”
扶摇:“时间不多,我助你一臂之力。”
“啊?”方轻鸿茫然:“打坐几天的事而已,倒也不急?”
扶摇:“事到如今,唯双修之法可速成,你需尽早跨入神游太虚之境。”
?
什么?
我没听错吧?!!
方轻鸿磕磕巴巴:“双、双……修?”
扶摇乜斜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种。”
方轻鸿:……是我思想龌龊,对不起哦。
扶摇:“事不宜迟,寻一处闭关地。”
方轻鸿:“啊?哦,好。”
南境阴阳合欢宗。
空荡荡的大殿里,顾裴渊神情自若,只身独立。阴阳合欢宗建立在一片广袤的密林深处,他们崇尚自然、原始的本真,连带建筑风貌也偏向和自然万物结合的特色。
譬如这座议事大殿,它被建在一株足足有数十万年寿数的参天巨木中,大殿被拱卫在密实的树冠内,四周都是垂落的枝条。而这株巨树,早已修出灵识,灵力深不可测。
据传,它曾在蒙昧时,曾受过女娲上神点拨,为报这恩情,树灵放弃登仙路,在此世世代代守护她的后人。
在顾裴渊面前,有一道二十多米宽,自十多米高的穹顶垂落而下的帘幕。整块帘幕由天蚕丝织就,柳凤声得此珍宝,也仅为自己炼制出一套衣裳时刻穿戴,可见其宝贝程度。
而在南境合欢宗,随随便便就能扯出块比柳凤声所用,还要年份悠久、还要分量充足的天蚕丝,且仅仅是拿来做帷幕,穷侈极奢的态度可谓毫不掩饰。
天蚕丝晶莹洁白,随风而舞时,似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闪烁。顾裴渊隔着飘飘若仙的纱帘,隐约可见其后的宝座,而在那宝座之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便是阴阳合欢宗之主——风祖。
风祖比昆仑宫目前的当家柳凤声还要长一辈,也是五域魁首当中,唯一一位活跃在台前的大乘老祖。
而他进入大乘期的时间,可追溯至三千多年前。时至今日,无人知晓他如今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只纷纷在私底下猜测,风祖约差半步,便可成仙。
顾裴渊虽为他亲传弟子,但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位传说中人的真面目了。或者说,是宗门里的所有人,都没机会一睹老祖真容。
“宗主。”
顾裴渊朝帷幕躬身行礼,双臂伸直,掌心托着一个瓷瓶平递而出:“龙血取回来了。”话音落下,瓷瓶受神秘力量牵引,朝帘幕飞去。
它悬浮在半空,随后又突然消失。
不久后,帷幕内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的确是应龙血,这次,你做得不错。”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比顾裴渊大不了几岁。
须臾,一只瓶子落到顾裴渊手里。
“这些是你的。”帷幕内的人又道。
顾裴渊唇角勾了勾:“谢宗主。”
风祖:“你是伏羲琴命定之主,上神预言里的人,我合欢宗的未来还需靠你把持。这应龙血,本也是为你而准备,吾只取十分之一,剩下的,且拿去修行。”
顾裴渊:“是。”
风祖:“魔域终究是敌非友,可与虎谋皮,不可羊入虎口。那魔尊之子和你一样,为背负天命之人,你比他,只能强不能弱,明白吗?”
顾裴渊:“弟子明白。”
风祖满意的嗯了声:“大劫,亦是机遇,以你之资,胜吾往昔,未尝不可成神。裴渊,吾最看好的,就是你。”
面对他语重心长的恬言柔舌,顾裴渊面上一派被寄予厚望的欣喜之色,内心却静如止水,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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