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长老拼死杀进宗主寝殿,将已经化成一团火球,陷入沉睡的沈柯给护送了出来。接下来七天,他们就守着人护法,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被容少微等人发现端倪,追杀过来。
应龙神是上古神兽,其血、其气可化凡入圣,为天下至阳至刚。在阴盛阳衰时,阳便为阴影所遮蔽,而当阳盛阴衰时,阳气便可驱逐阴影。
是以,在沈柯血脉复苏,陷入沉睡的一刹,那滴燃烧的应龙血,也演变为泼天的大火,将一切罪恶、污秽净化。
没有除尽邪崇前,应龙神的怒火不会止息,这是对伤害它血脉之人的惩罚。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容少微用尽办法,亦不能将之扑灭。等火势褪去,所有傀儡、蛊雕、尸体,连带血液污渍,都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这也变相断送了,他们追踪沈柯的可能。所有证据都被烧光了,在派人搜索一圈无果后,容少微一方基本都认定,他已死在几天前的大火里。
真龙血脉的复苏需要时间,而自洪荒以来,沈氏宗族还没有出过一个完全觉醒的人,这些幸存的遗老们,都将沈柯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祸兮福之所倚,沈柯便是他们光复宗室的希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是容少微做了阶下囚。
他白着张脸,看到沈柯身后,尽对他怒目而视的寥寥几名长老,蛇目内已无半分笑意:“看样子,剩下的老匹夫都去夺山门了。”
他横眉立目,斥道:“那是你的山门吗?你害死我父亲,害死门内这么多人的账,今日一并清算。”
容少微面露讽刺,反问:“沈少宗主,你在沈铎锋羽翼下娇养长大,自然说得风凉话。可这世道,何曾有过公平?太微垣等级严苛,滋生出多少冤孽?”
“你有睁眼看过你脚下的这些人吗?”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受蛊雕控制,才为我所用?哈!”
容少微生性要强,自入道途起,他强烈的企图心便不停在和这个混沌的,在他看来藏污纳垢的现实冲突。
他无法忍受明明不如自己的废物,却享有着比自己还高的待遇,更不满于天师虚有其表的地位。既然这世道,弱肉强食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那有能者就该得到更多!
或许离命运最近的人,都格外容易生出反叛的精神。越了解命数天定的不可违逆,人心中的不甘,和触手可及、以为能将天命拿捏的轻狂,就越使人陷入疯狂的境地。
于是,在玄术一道天赋异禀的容少微铤而走险,开始研习更危险的术式,将巫蛊之术融入大司命术,以期打破道则的某些界限。
玄术是从生到死的观测。
巫蛊是死而后生的延续。
天师一脉命薄福浅,他容少微就偏偏不信邪,要试试能不能打破这命运!
中年男子仰头哈哈大笑:“长风的事,不过是经年累月的爆发,真正颠覆你沈氏一族的,正是你们自己!”
他笑得放肆恣意,胸腔不断震动,但这种不顾伤势的行为,很快就让他尝到了苦果。
容少微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喉管里的血随之喷涌而出。
“那是他咎由自取!”沈柯怒道:“我只知你师徒二人秘密合谋,趁我父不备,将其制作成供你们差遣的傀儡!”
“还……还借他的手,将他昔日看重的亲人、后辈,都……都!”
沈柯深吸口气,道:“你们都说我父亲嫉妒贤能,可当晚的情形就只有你们二人知道,他已经永远开不了口了。”
想到自己和一个傀儡相处十年,竟若无所觉,他恨不能回到过去,把自己揍醒。
沈柯:“没有人证,还不是你红口白牙一张嘴随便说?我问你,还有你,”
他一指燕长风,逼问道:“你们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们问心无愧吗!”
燕长风幽幽道:“同人不同命,我若不反抗,便只有沦落成泥的下场。而若说有愧,那也在剑宗。”
他看向方轻鸿:“虽为时势所逼,但剑宗七名长老,的确因我而死。”
几乎在同时,方轻鸿持剑的手一动,太初剑毫不犹豫地,割开了容少微的咽喉。
漫天飙飞的血雨中,是燕长风朦胧的微笑。
他眉眼柔顺,颔首而立,是一副最完美的受驯服姿态,但他的眼睛——如今的方轻鸿终于能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那是种诡异的,戴了层假面般的僵硬感,仿佛他如今所展现出来的任何一面,都只是他生而为人,所需的皮囊。
而容少微的死,也是他所期待的。
天师占测不了自己的命数,可朝夕相处百多载,知子莫若父。
容少微瞬间明白了一切,他勉力抬手,瞪大眼睛指着对方:“你……你……”
话音未落,灵台熄灭,气绝而亡。
而容少微的未尽之语,让方轻鸿感到脊背发寒,不得不有了猜测。
他凝视着燕长风,像在凝视一具生来便是恶的化身。比起驳杂的欲念,纯粹的恶往往更让人毛骨悚然。
他以种种行为,诱发人心底的恶念,从而达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
燕长风只是不像个人而已,可能在他心里,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所得有多么过分。
“沈柯,杀了他!”方轻鸿蓦然回首,高声道:“他才是颠覆太微垣的元凶!”
容少微一死,他所控制的傀儡军团,便自动过继给了燕长风。后者当即调动人手,来保护自己。
那些没了灵魂的傀儡人偶俯冲而来,一部分做成人墙,将燕长风团团围住,一部分杀向沈柯。
满天乱飞的符箓法器里,沈柯看着昔日同道眼眶发红,最终咬牙切齿地瞪向燕长风:“你真是该死!”
而一直在旁边方轻鸿、沈柯两人,像在评估他们关系的赫连诀,这时动了。他拦下意欲增援,协助沈柯除去燕长风的白衣青年。
既然他们结为同盟,那么两者间,无论是谁想做成的,他自然都要破坏。
赫连诀拦住方轻鸿:“你我之间的较量还未结束。”
沈柯跳出包围圈,闻声瞥他一眼,问:“这人谁啊?”同时他手下不停,周身暴涨的烈焰直接将傀儡烧成灰烬。
方轻鸿朝天翻了个白眼,同样没好脸色:“一个烦人的笨蛋。”
“哈。”沈柯面露不屑,手在破军刀面上一抹,便见刀身红芒闪烁,“贪狼,去把他撕了。”
话音刚落,一头巨兽幻化而出。
如今的贪狼,早已非当年宗门大比时,方轻鸿所见的模样。它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继承了沈柯分神的实力,凶神恶煞地朝赫连诀扑去。
它的主人朝方轻鸿一扬眉:“我们联手,要还输给这两头蠢驴,那都别修炼了,找个悬崖自尽吧。”
后者噗的声:“你这嘴真是讨打。”
在贪狼缠上赫连诀的瞬间,方轻鸿脱身而出,紧随在沈柯身后,朝燕长风刺出一剑。
“那么再加上我呢?”
话音未落,顾裴渊杀入战场,衣袖一挥,便拂开了沈柯的刀刃。同时伏羲琴应召而出,方轻鸿的剑“铛”的声,砍在了坚实无比的仙器上。
阴阳合欢宗门人随后即至,站到魔域、太微垣一方,加入战场。
目睹乱象的道乾喃喃:“疯了,都疯了。”
道一嘴唇紧抿,一言不发,此时他的眼里只有魔域尊者。两人的对决在生死一线,即便他剑意圆满,境界的鸿沟仍不容小觑。
“师兄,去帮云鸿。”他道。
道乾蓦地回头:“那你怎么办!”
随即他就明白了。
眼下道一和尊者,两人气机互相锁定,于无形的战场内绞杀,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根本无法抽身。
若自己强行加入,反倒成了拖累。
天边浓云汇聚,道一临阵突破,雷劫却并不会为他面临的处境,而有所停滞。
就在第一道雷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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