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子收了剑,直叹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朝新人胜旧人。临末又加了句:“等何师弟筑基后,不若咱们也来比划比划?”说话间,眼中满含跃跃欲试的光辉。
何田田:……
原本以何田田如今的修为,此次出行从未将他纳入考虑范围内,是何田田跑到归虚峰,对着道衡真君一通撒娇哀求,才加塞进来的。
道衡心想反正青莲峰三名弟子去了俩,再带个也无妨,就当提前见见世面。而且有他亲自坐镇,想来也可护这些弟子周全,便拍拍何田田的脑袋同意了。
说来稀奇,何田田虽为青莲峰弟子,倒和归虚峰上下处的不错,表面沉稳端庄的宗主还挺吃小孩膝下打滚这套。
轻云舟日行十数万里,也要大半月才进入昆仑宫的地界,可见上修界幅员之辽阔。修士不用吃饭睡觉,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就算有,凭剑修的榆木脑袋也没法理解乐趣在哪儿。
方轻鸿无聊地每天在房内打坐,何田田倒会隔三差五来骚扰他。
其它没得玩,就只能玩弟弟,回回撩得小师弟怒发冲冠,爬上榻来揪着他一顿好捶。方轻鸿十分配合,发出些似真似假的哀嚎逗人,气得何田田鼻子都歪了。
即便如此,小师弟仍越挫越勇,冒着肺痛的风险,日日勤耕不缀地来他房间找气受。
弄得方轻鸿忍不住打趣:“你以后要有道侣了怎么办呀,他会不会吃我醋?”这回他留了个心眼,不再提劳什子的女修了。
正揪他头发的何田田闻言冷笑:“我看云师兄没脸,你也挺缺的,要真有那么一日,我就带他天天来找你,届时二打一,看你还怎么拿我寻开心。”
方轻鸿:?
随即哀哀戚戚叫了声:“不是吧,你一个奶娃娃就够我麻烦了,居然还要拖家带口,让我帮你养道侣,咱们仨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合该做师兄弟。”
何田田面红耳赤:“找打!”
“云鸿,云霁?”
这时,从拉开的房门边伸进一个头来,见两人都没干正事,不由喜上眉梢:“正好师兄有了点新想法,咱们去外边练练。”
何田田拍拍手跳下床:“好啊,大师兄我们两个组队打二师兄吧,替天|行道。”
云真子:“替□□道?”
方轻鸿眉峰一抬:“小师弟,这样可不行,他又不是你道侣。”
云真子:“什么道侣?”
何田田斜他一眼:“打好你的架,其他不用你操心。”
于是云真子就高高兴兴地放弃思考了。
行程最后几日,云真子天天来找他们比试,仿佛于他而言,师弟们只是无情的陪练机器。
师兄弟三个闹得整艘轻云舟鸡飞狗跳,再后来,其他峰的弟子也来凑热闹,跟着起哄、相互拱火,从一个个下场和云真子单挑,变成随机搭配,还开盘口下注,玩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道衡御下宽容,本着赛前热身的原则,也由得他们瞎胡闹。有时,他甚至还会隔岸观火,开玩笑般点评两句,或者现场解招,全员学习情绪空前高涨,险些都要忘了此番出门的初衷。
果然,只有打架是剑修最感兴趣的乐子。
然而好景不长,浣花剑宗一脉不欲寻事,事情就主动寻上了门。
第十九日,一行人终于抵达昆仑宫。
他们来的不算早,昆仑山腰附近的广场上,已有不少人聚集,依照门派分立,在昆仑弟子的指引下先后上山。
方轻鸿知道这不过是九牛一毛,回回大比都有数以百计的门派参与,更别提还有散修,只怕往日清冷高远的昆仑宫现在跟鸡窝一样热闹。
昆仑宫大殿在主峰云顶上,世人称之为金顶天宫。
宫殿主体由色泽剔透的云石砌成,瓦是琉璃瓦,路面是汉白玉。到冬季时,皑皑白雪覆盖,雕栏画栋、亭台石桥都凝结着一层薄透的冰晶。当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金色的天光破开缭绕的烟云,照射在山顶,整片宫殿群折射出的夺目光彩,看过的人无不被夺去心神,赞颂此景只因天上有。
从云顶极目远眺,终年为云雾所缭绕的昆仑山脉绵延起伏、雄浑壮阔。崇峰峻岭、苍松青翠,自有一派“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的仙家意象。
“可惜咱们来的不巧,而今才入秋,挨不到冬天了。”方轻鸿给围在身边这些没出过远门的师弟们讲此地的风貌奇景,临末不无惋惜道。
何田田被挤得拉下脸来,不高兴地咕哝:“说得好像自己来过一样。”然后就被捏住了鼻梁。
方轻鸿手势很轻,象征性地摇了摇,而后歪过脑袋低头瞧他,双眸弯成了好看的桃花笑眼:“这么多人在呢,给师兄留个面子,嗯?”
少年脸颊发烫,偏开视线哼哼唧唧,像只被顺毛的小动物。
“这位小友很有眼光,昆仑历来好客,小友若无要事,待宗门大比结束,不必急着走,就留到冬日如何?”
道骨仙风的白须老者笑呵呵走过来道,语毕朝道衡真君施礼:“贫道灵虚子,见过真君,此次大比竟劳得道衡真君亲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诸位还请随贫道上山,宫主早已恭候多时。”
这也算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了,到访的大宗门由长老亲自接待,其余接交给弟子打点。
道衡外表是三十出头的成年男性,不同于其他剑修毫不遮掩的锋芒毕露,他身上自带一股引人亲近的气质,温文含笑着交谈时,给人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这位昆仑宫派遣的接引长老和他寒暄了几句,两人间的距离,就在无形中被拉近不少。因而前往正殿的这会儿功夫,道衡套取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从昆仑山门往上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玉阶,俗称“登仙阶”,取极九之数,尽磨人之事。照方轻鸿的话说,就是走的能死人。
但山门前不得驾驭法器是五域各派约定俗成的规矩,西王母传说下更无人敢造次,谁来都是老老实实步行上山。
昆仑建筑群落古朴大气中,又隐含尊贵,和浣花剑宗的风格截然不同。
要说当年的剑宗创派老祖也是个讲究人,在落址和建派上,很是花了番心力。光从青莲峰日月同天的设计,都可看出她比旁人细腻的心思。
玉林山脉六十四峰,座座雕栏画栋、九曲回廊,无一不透着水乡的婉转流丽。实在是后来几代弟子不争气,完全不识审美的重要性,任由那些奇巧心思在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淋里,落满尘埃,逐渐破落。
直到道衡当上宗主,有心装点门面,才终于恢复了点往昔精致的意韵。
可惜媚眼都抛给了瞎子,这一世的浣花剑宗空顶着个风雅的名头,而门内一干憨直剑修,就只会立在昆仑宫的登仙阶上感叹此地灵气之浓郁,竟还要胜过宗门三分,要能于此闭关就好了。
真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何田田恨铁不成钢。
他们走的神思不属,后方亦有人在高谈阔论。
“我看这些往来的门派也不怎么样,今年大比能有什么看头。”
“倒也不能小看,不是说昆仑宫的柳梦寒金丹境无敌手吗?”
“那燕师兄也不差啊!我看啊,是那柳少宫主还没碰到过真正的对手。”
“阴阳合欢宗的妖人向来诡异,不得不防,听说近年来收了个十分契合他们功法的弟子,刚好在凝脉阶。”
“还有天麓寺,那帮秃驴惯爱走真人不露相那套。”
“不过筑基阶论天资论实力,放眼整个上修界,也没人能比过咱们少主!”
“欸,刚刚是不是少算了一个,五域龙头不还有个浣花剑宗吗?”
“浣花剑宗?”先前出声的那人嗤笑了声,慢悠悠道:“也就东域不争气,才会让这么个除了剑修,其他一无是处的小门小派侥幸得魁。论门派底蕴比得过谁?区区凤尾有什么好担心的。”
呦呵,好嚣张的口气。
剑修又岂是忍气吞声之辈,浣花剑宗除道衡外,当即齐齐转身,看向声源处。
距离他们数十步外的台阶上,一行四十余人,正慢吞吞往上走。个个身着黑色劲装,前胸、肘部、下摆处绘有古朴的深蓝纹样,背生双翼、鹿角蛇身、四足五爪、面目凶悍威严——是上古龙族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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