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柳梦涵,就在启用法阵,而尾随进来的扶摇十分警惕,立即退到了洞口的位置,遥遥注视着这里的境况。
方轻鸿的视角,是跟着扶摇的视角变化的,因此,他的角度也随之拉远,只能远远望着柳梦涵的背影。
那头的神降仪式很快有了动静,供奉在桌台上的泥塑人偶张了张嘴,开始说话:“如何,道胎近况。”
是成年男子的声音,缥缈若仙,隐隐中含着蛊惑的力量。
柳梦涵低头行礼,将这些时日和方轻鸿的相处,都详细禀报给泥塑。
后者又道:“交给你的咒术,修习的如何了?”
柳梦涵:“回禀老祖,还差些火候。”
泥塑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抓紧时间!此乃祖辈之千秋大业,我柳氏一脉能否光大门楣,就在此一举。”
它的身上泛起阵阵黑雾,这些黑雾化作一只手,掐住柳梦涵的下颌。手指用力,逼迫她张开嘴,往里送了颗药丸一样的黑球。
咽下的瞬间,柳梦涵扶着脖子跪倒在地,她的身上、脸上,自每个毛孔内溢散出黑气。这些黑气方轻鸿并不陌生,就是原本要下在他身上的诅咒。
如今,‘恶力’正于柳梦涵体内横冲直撞,后者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堪堪压制住它不将自己的身体撕裂。
漫长的时间过去,柳梦涵终于习惯了这股新进入她身体的‘恶力’。
现在,她的肉壳就像一只饲养蛊虫的蛊。
泥塑满意于她的表现,趾高气昂地撂下狠话:“若老祖的大计在你身上出了差池,届时——就唯你是问。”
说完,泥塑重归寂静,柳梦涵默默从地上爬起。
方轻鸿看她重新整理仪容,步出洞穴。
古井不波的玉容如临水照花般静美,谁能想到这样一副谪仙皮囊下,蕴养着世间最丑恶的力量呢?
奇怪的是,柳凤声因着西王母的缘故,对柳梦涵毕恭毕敬,但仙界使者,又始终对她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
为什么?
柳家先辈成了仙,就不把西王母放在眼里了?
如果西王母跟女娲上神打着同样的算盘,分出一缕神魄留待后世,那柳梦涵的身份,远要比他们高得多。
未来也能走的更远,除非……
方轻鸿顿住。
除非,他们没打算让她活到未来。
是了,还有比经受过西王母神魂洗礼的肉胎,更适合做容器的身体吗?
不但能废了西王母的部署,还能反过来将他一军,好冷酷的心肠,好恶毒的计谋!
这些继承了西王母衣钵的后人,完全背离了先祖的意愿,已经可以被称为叛徒了。
站在洞口的扶摇眉头深锁,继续跟上她。
夜色下,天水河畔。
柳梦涵怔怔望着湍急流动的河水。一轮弦月高悬天际,洒落下银辉,将河面照得波光淋漓。
她低头,抬手看着指间的红线,似是想到什么,目光柔和下来。
“少宫主。”倏然,身后树林内传来一声轻呼。
柳梦涵当即回神,望向声源处。对方从阴影里走出,是昆仑宫资历最老,主管刑罚堂的太上长老。
他同时也是上届仙人指派给她的“辅佐”之一。
柳梦涵知道此时,唯有表现得更加自然,才能应付对方的盘问。
老者笑容和蔼,目光却始终盯着她指间的红线看:“少宫主好雅兴,刚从上仙那里回来,想必也累了罢?”
柳梦涵淡淡道:“有劳您关心,尚可。”
老者:“这红线……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柳梦涵:“目前没有,老祖既赐下如此重要的物件,自当时时爱护探查,也好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说的也是。”
老者笑笑:“这可是咱们掌握道胎动向最重要的工具。有了它,还能通过绑定姻缘建立的联系,在祭天时,引渡这小子身上的天命气运。”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柳梦涵:“所以——切不可大意啊。”温和的语调里,隐含威胁。
柳梦涵不为所动,瞥了他眼,道:“不错,所以日后,还请您不要将如此秘辛,轻易诉诸于口。此虽为昆仑宫护山大阵内,依旧需要提防隔墙有耳,若教人听去,后面出了什么岔子,我也很难向老祖交代。”
老者脸色微变,哈哈笑了几声,佯装镇定地借口离去。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林内,扶摇反反复复的默念:仙界,昆仑宫,竟是两界联手,要谋害他。
白衣青年轻快的语调言犹在耳。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道侣。”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道侣就是家人吧,我无父无母,以后有家人常伴身侧,倒也不错。”
说着这些话时的方轻鸿,是向往的。向往着幻想里的生活。
扶摇神情严肃,目光逐渐坚定。
虽然……我不能给你向往的东西,但至少,我要让你拥有再去追寻的机会。
要尽快变强,强到足以在合籍大典前带走他,远走高飞,或者什么天涯海角,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对,还不够。
如果还在这个世界,凭他们手眼通天的能力,迟早要找上门,何况那根红线还在对方手里……
扶摇抬头望向天上,目光像要穿透漆黑的夜幕,登临三十三重天。
成仙。
他的心中,只剩这个想法。
昔年,他能为遵守约定,以史上最快的速度通过凤族试炼出关,今朝,他一定也能达成目标。
后来的日子,扶摇替自己在五域寻了处洞天福地,准备破关。
成仙的过程很顺利,对于洪荒异族,尤其是福缘深厚的凤族来说,会在心魔关获得天道的庇佑。
荣登仙界的扶摇第一件事,就是隐匿自己的血脉气息。凤族自洪荒围猎事件后,就与天庭仙家结下了不解之仇。
仙界远要比凡间更广袤无垠,扶摇马不停蹄,赶往血脉记忆中的一个地方。
那里的主人,应该能协助他。
他冲进蟠桃园,目光快速逡巡,最终定格在一个方向。
蟠桃树下,神兽懒洋洋地打着盹。
它马身人面,生着一双羽毛光鲜的鸟翼,身上确实白虎的花纹——正是传说中的天庭守护神,英招。
见有人来,英招睁开条眼缝,在看清是扶摇后,顿时张大了:“呦,凤王后代!凤族的教训还没吃够吗,好容易剩你一个独苗活下来,竟然还敢来仙界送死,你心可真大。”
它一开口,方轻鸿立即认出了它是谁。
这不就是扶摇跳六道轮回台时,一直在劝阻他的那道声音的主人!
原来是英招,方轻鸿暗道。也难怪。
神兽之间即便有白泽这样平日里埋汰埋汰别家的,但总体来说,相处都比较和谐。因着天生地养,大半都是孤寡命的关系,也比较能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晚辈前来,有一事相求。”扶摇沉声道。
英招看了看他破釜沉舟的脸色,站起身来问:“何事?”
扶摇:“还请前辈护法。”
英招一愣,问:“护什么法?”它上下打量扶摇一眼,“我看你才刚突破飞身啊,你小子别贪功冒进。”
“没时间了。”扶摇双手抱拳,郑重行礼:“恳请您助晚辈一臂之力,晚辈要解开所有血脉封印。若无人护法,逸散的血脉之气会将那群人招来。”
“什……你疯啦?!”英招瞠目结舌。
包括神兽在内,依靠血继的洪荒异族,都是在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将得到的部分传承记忆消化了,再解开下一层封印。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所谓的血脉封印,就是初代始祖为后代设下的每层禁制,也是对它们的考验。
强行冲开所有封印,提前攫取蕴含在血脉内的天赋、潜能,是一种非常严重的透支行为。虽然能帮助他短时间内,冲上高境界,但相应的苦果,也将反馈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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