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实在太大了,骁韩云走了好久,走到日落月升,走到雾起霜降,他这一路走来,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是同一种反应。
骁韩云又看见了迎面走来了添灯奴,正准备打招呼就听见——
“阿四阿四,你看他…”
另一个添灯奴:“看什么看,快走快走!”
骁韩云忙追上去,“两位留步,你们为何要怕我?”
两个添灯奴齐齐被吓一跳,缩着脖子拼命躲开他,“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骁韩云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着实费解,这个骁将军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有刺客!!”
“抓住他!!”
一声惊呼乍破夜空,铁革裹剑掺着无数凌乱的脚步声 从四面八方集中而来,蒙面人一袭夜行衣 从房顶坠落,生生砸在骁韩云面前。
骁韩云半点都未来得及反应,地上之人翻身而起,接而一把长剑横空而来,架上了骁韩云的脖子,持剑之人当即厉喝:“谁敢上前我杀了他!!”
转瞬之间,骁韩云便已被上百精锐团团围住,明朔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立于房顶之上,只见他凭身一跃,旋空而下。
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人,骁韩云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好像是被刺客给劫持了。
第6章 第一卷 ·丽宇芳林对高阁(5)
齐德隆真是乌鸦嘴,骁韩云想,在这里他可能真的活不过三集。
围的水泄不通的精锐墙齐刷刷地让出了一条通道,骁韩云看到了那张老面孔。
沈易安剥下了最后一片橘子皮,随手一扔,道:“说了本签事剥完橘子你就得落网了,你何苦挣扎,赶紧放了他,这橘子我送给你吃。”
“废话少说!”蒙面人手中的剑骤然一凛,骁韩云纤细的脖颈瞬间被拉开了一条浅浅的口子,“给我备一匹快马,我出城后自会放了他!”
沈易安头一摇:“那不行,你今天必须死这儿。”
蒙面人:“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骁韩云感觉脖子上的的剑又近了半寸,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他该做什么呢?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都没用,只要对方手一抖,他就立马人头落地了。
看来他的条命是又悬在沈易安手上了,但骁韩云觉得沈易安根本没打算要救他。
沈易安看了骁韩云一眼,道:“你抓错人了,这个人是叛国的疑犯,你认为他的生死会我在意吗?”
虽然很冷血无情,但这是事实,毕竟这已经是骁韩云第二次快死在沈易安手里了。
骁韩云看了看眼皮下的剑刃,微微缩脖道:“…你真抓错人了,他们真的不会管我的。”
蒙面人:“闭嘴!”
“他说得很对,我们就是不会管他,前些天我还差点弄死了他,”沈易安附和着看一眼明朔,“对吧小明?”
明朔正襟危立:“是的。”
这哪儿是官兵抓贼遇上劫持人质,骁韩云觉得沈易安就是在故意激怒刺客,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刺客的呼吸变重,持剑的手也抖得越发厉害。
沈易安:“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是神通侯的人,我还知道你妻儿住在城郊三里亭。”
“你少信口雌黄!我不会受你挑拨!!”
蒙面人愤怒至极,骁韩云感觉他在肉骨颤栗,骁韩云是心理学教授,从这一点分析来看,沈易安说得是事情。
沈易安剥了一瓣橘子扔嘴里,嚼了几口,“那你认不认识胡秀梅、李玉、关山旭、小六子…”
“!你闭嘴!!!”
沈易安拿橘子的手都倏然一抖:“你说你,我又没聋,犯不着你这么吼。”他说着瞅了一眼骁韩云,“这人你要杀便杀吧,不过他死了,你的家人就得给他陪葬,”
蒙面人愤恨怒喝:“卑鄙!!”
沈易安道:“承蒙谬赞,我有个建议,不如你自裁吧?我可以考虑不为难你全家。”
“!沈易安!!”
“别冲我喊,你的命我要定了,看你是想自己死,还是全家一块死。”
“沈易安!!你会遭报应的!!”
“别废话,本签事公务繁忙,没功夫陪你耗。”
“!!!”
“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决定,我就乱箭将你二人射死,再出城抓人。”
骁韩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沈易安这算是在“顺便”救他吗?好像他是随便威胁了对手一下,威胁成功便死一个,失败便死两个,或更多。
“一。”
弓箭手已然迅速就位。
“二。”
箭锋淬寒,拉弓满弦。
骁韩云感觉到蒙面人浑身俱震不止,剧烈晃动的剑稍有不慎便会撞上骁韩云的喉咙。
“三…”
“祁宸!!你不得好死!!!”
蒙面人撕心裂肺的咆哮突然乍响,骁韩云只觉耳心一痛,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巨力骤然推开,明朔长臂一伸,在半空中拦了一下,骁韩云就正好撞进了他的臂弯。
蒙面人一声嘶吼,引剑割开了自己的喉咙,骁韩云踉跄着站稳脚下,他转过身来时,看到了蒙面刺客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不止的一幕,地上之人还未尚未完全断气便被侍卫强行拖走。
骁韩云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以至于他一时间无法从满眼的猩红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隐约听到明朔在旁说了句,“找副棺材装好,明日给神通候送回去。”
沈易安觉得骁韩云的反应煞是有趣,橘子也不吃了打趣道:“不就死了个人么,将军这是怎么了?”
骁韩云眨了眨,迟钝地回过神,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驰骋过沙场的将军:“我…我的伤口有点痛。”
这是真的,阎罗钉留下的伤口本就还未痊愈,刚又被那么重地推搡了一番,他现在感觉伤口有些裂开。
沈易安下意识看向他的胸前,忽然,他的视线落到那块凤舞云天的玉牌上,笑道:“将军好福气,恭喜啊!”
喜?骁韩云不解,问道:“请问…喜从何来?”
沈易安:“有这块护身符,你的命就算保住了,你说喜不喜?”
“这块?”骁韩云摸了摸胸前的玉牌,“这牌子是免死金牌吗?”
“大体算是吧,好好感谢你的爹娘这般会生,将你生得顶顶英俊。”
这话又是何意?骁韩云更不明白了。
沈易安看他浑然不知,便提点到:“你没发现吗,王府里的下人们,不论男女,看到你便躲。”
骁韩云点头,道:“他们为什么要躲我?”
沈易安饶有兴致地绕着骁韩云转了两圈,将此人周身大量了个遍,发现骁韩云确实是个皮肉精致的美人儿,虽然不算高大,也不算强壮,但看着温润清冽,:“普通的通行玉令只可自由进出王府大门,而你这块,可自由进出王府的内个别苑,不然你能在王府瞎转悠这么久么?”
骁韩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嗫嚅道:“…我不是犯人吗?为什么给我这个?”
沈易安:“这个玉牌,也叫簪花令,戴上它的人叫簪花奴,是只有被信王看中并带回府的小倌才能有,所以才恭喜你啊!”
骁韩云皱眉:“簪花奴?”
他听着感觉不是好物。
沈易安停下脚一撩衣摆,在花台边坐下,不知从何处又摸出来一橘子,“簪花奴是信王专属的艺伎客卿,素日里只需讨信王欢心就行,所以骁将军除了舞刀弄剑之外,琴棋书画诗歌酒花还会哪样啊?”
琴棋书画诗歌酒花?不就是陪乐的?
骁韩云赶忙就要摘下玉牌。
沈易安:“劝你别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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