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救方裕物就要害死祁宸,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骁粤崩溃颤抖着,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对不起……对不起,王爷对不起……”
对不起?
祁宸讽刺一笑,“骁粤。我真心待你,将我信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交到你手上,驭兵之术乃是你骁家秘籍,你不愿说本王也从未逼问,只要你不将它交给方裕物,本王便什么都由着你……这才多久?方裕物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么对我?”
没有没有没有!骁粤根本不知道什么驭兵之术!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驭兵之术!
骁粤拼命摇头:“祁宸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
骁粤喊着话音骤然一滞。
……解释什么?骁粤还能解释什么?说自己不是骁将军?或者……说是骁将军给了方侯爷驭兵之术?还是……说他害死了骁将军?
不……不可以……
不能说……不能说出来……
比眼前的利剑更刺痛骁粤的是祁宸的眼神,骁粤微微窒息,他痛苦地垂下头,拼命躲避祁宸的视线。
可是祁宸偏不放过他,他收剑上前,将骁粤抱起来放在桌上,这样无论他如何低头,祁宸都能抓住他的眼神。
“你不是什么?”
“…”
祁宸挤进骁粤的双腿间,握剑的手臂绕过他的后腰,将人死死地扣住:“说!”
他微抬下颚,看进骁粤的眼里:“不是要解释吗?为何不说?”
骁粤低着头,泪水滴在祁宸的唇上,张口却只有那句喑哑到极致的“对不起”。
而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却把祁宸心里仅的一丝侥幸彻底湮灭了。
他承认了。
祁宸的胸腔里翻出了颤抖而疯魔的笑声,低沉而阴鸷,震得骁粤的心抽痛难忍,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哽咽。
祁宸苍劲有力地手指掐进他的腰窝,恶狠狠地看着他:“本王此生从未对谁示以真心,却唯独将你视作挚爱,我自知欺你瞒你,剖开胸膛捧着真心祈求你的宽恕,连做梦都怕你被方裕物抢走,”他说着猛地捏住了骁粤的下颚,“可你为何要如此践踏本王!”
骁粤听得心如刀绞,痛苦地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湿答答地颤动着。
祁宸的嘴角勾起了凄厉的弧度,一滴泪从他猩红的眼角滑落,沙哑道:“本王怕输了这天下,更怕输了你,可你终究还是变了心。”
不是…骁粤没有,他没有……
骁粤发不出声音,只能不住地流泪和摇头。
“你会害死我的,”祁宸的声音颤抖得变了调,“你好狠。”
祁宸离他这么近,他的每一寸吐息都打在祁宸的脸上,祁宸不明白,骁粤分明那么爱他,分明明那么依赖他,会颤抖着躲进他怀里,也会红着脸窝在他怀里,有很多次,很多次祁宸都感受到了他炽烈的爱……
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骁粤怎么会变成这样!
祁宸发了疯地痛,掐得骁粤的颌骨咯咯作响:“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害我?告诉我为什么!!”
“………”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还说你此生都是我的!?”
“永远不会离开我!!做什么你也会原谅我!!”
祁宸猛然放手,一手桎梏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都不作数了吗?那些都不作数了吗!!”
空气呛入,骁粤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泣不成声地看着祁宸:“我不知道……”
“骁粤!!骁韩云!!”祁宸震声怒吼,“你为什么恨我?回答我!!”
骁粤小幅挣扎起来:“放开我……求你…”
“骁粤…”祁宸抱着他,骤然沉下声,布满血丝的瞳孔中闪过一抹阴狠,“你真想我死?”
骁粤在他怀里,哭得眼前一片模糊。
骁粤怎么会想让他死……可是祁宸不相信他,无论他如何摇头,如何否认,祁宸就是不再相信他了!
骁粤的身子软绵绵地贴着祁宸的胸膛,绝望地边哭边发抖,是他出卖了祁宸,是他害死了骁韩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道怎么对祁宸开口……他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替他解决这件事,没有人能让骁韩云再活过来。
骁韩云死了……真的死了……
祁宸会错了意,他忽然松开骁粤,将长剑塞进骁粤手中,抓着骁粤的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现在一剑杀了我,替你叔父报仇,替方裕物报仇!”
骁粤浑身剧震,惊恐地往回缩手:“…不要!!”
祁宸狠狠地按下骁粤的手,将森寒的剑刃一点点地压向自己的脖颈:“动手!!”
骁粤惊惶地瞪大了眼,双手并用地阻止祁宸,可祁宸的劲大得吓人,剑锋触撞皮肤,殷红的血液顷刻渗出。
骁粤绝望地哀求:“不要…祁宸不要!求你了!我求你了……”
祁宸死死地盯着骁粤,血淌过他白皙的脖颈没入衣襟,狠心道:“不是要我死吗,本王给你机会。”
“——不!!”
祁宸猛然运劲,骁粤尖叫着伸手去护住祁宸的脖子,祁宸一惊,骤然撤力,一把推开了骁粤。
骁粤脱力般从桌面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痛苦让他嘶喊着将剑刃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骁粤!!”祁宸纵身上前握住剑刃。
利刃入肉,鲜血沿着剑身滴落。
骁粤的手腕被砍了一掌,长剑脱手,祁宸怒喝:“谁准你死了!!你要是敢死,本王便要鞑玡山上所有的人都给你陪葬!!”
骁粤痛苦地看着滴落在地上的血……那不是他的血,他还活着。
祁宸沾满鲜血的手捧起了他的脸:“机会已经给过你了,你今日不杀本王,他日……”祁宸冷笑,“休想。”
骁粤的胸腔痉挛似的剧烈抽痛,他快要看不清祁宸的脸,视线在泪水的浸泡下越渐模糊,眼前的光收成线状的蛛丝,直至完全消失。
祁宸张开怀抱,任骁粤倒进了他的怀里,他拎起骁粤的衣角,撕下一方白布,草草地捆住自己的手掌,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营帐外的士兵站如苍松,仿佛并未听见方才帐内的动静。
祁宸走出营帐,将长剑远远地扔给了迎面而来的明朔:“本王不日同大军一并班师回朝,你护送骁善卿先行启程回郦都。”
明朔拱手:“卑职领命。”
祁宸擦了一把脖子上的血渍,扔下了一句“把人给本王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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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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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六卷 · 花灯红树红相斗(12)未删减
骁粤再醒来时已是在回郦都的马车上,他透过车窗的铁栅栏往外望去,崇山峻岭,山高水远。
这些路骁粤来时曾经走过,如今依然是青山不改,绿水如旧。
明朔见马车的窗帘拨开,连忙策马上前:“骁善卿,您……”
帘子合上了,里面的人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这一路骁粤没再说过一句话,就像一个失了魂的假人,四处甚至不吃不喝,不论明朔如何规劝,他总是眼神淡淡地盯着明朔的眼睛,看着他说,听着他说,但始终没有给过半分回应。
无奈之下,明朔只能动用祁宸教给他的法子,他一顿不吃,便往齐德隆身上割一刀,看是他先饿死,还是齐德隆先血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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