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叶钊抱住了手脚无处安放的骁韩云,“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骁韩云陷在叶钊的怀里:“不要拆,你不要拆……”
“好好好,我不拆,”叶钊紧紧抱他在怀里,“我什么都听你,我们先冷静一点,我们去钢板舱里避险,随它炸了就是。”
叶钊轻拍着骁韩云的背,低沉的声响秋风扫落叶一般,渐渐安抚了怀中人的惶恐和不安。
叶钊看了一眼四周的会场,电子墙的独立供电系统还在持续运行,满墙的按钮闪着微弱的蓝白光点。
这里的每一台主机,每一台机器都是跨时代的钥匙,这场爆炸之后,不知又要多少人力,耗费多少年,才能再将这一切拼接起来。
穿梭仪的合金舱板是厚度为十厘米的实心钢。
照炸弹和钢板舱的距离,只其间产生的冲击力,不亚于一台电梯从四楼坠落所产生的撞击。
齐德隆无意识地躺在地上更加危险。
在原定的程序下,参与时空穿梭的实验者需要坐在舱内的皮椅上,捆上高性能的安全带,在极速的旋转下打开时间的间隙。
叶钊将昏迷的齐德隆捆在了那张皮椅子,并固定好了他的颈椎,骁韩云一直站在舱门外,看着叶钊争分夺秒地冲上了演示台,将八台电脑的固态硬盘一一取出,他一定要等叶钊先进舱。
爆炸的冲击波会正面撞击舱体,叶钊让骁韩云背部紧贴着后侧的钢板站立,尽量减缓第一次撞击产生的对撞力。
就在此时齐德隆醒了。
不知情的齐教授顿时挣扎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你……”
看到叶钊的脸他猛地怔住了,忽然指着叶钊的脸:“你你你……祁…祁……”
叶钊抬腕看了一眼表,引爆进入最后倒数五秒,齐德隆卡在喉咙口的字还没蹦出来,巨响轰然传来,舱半凹陷,整个舱体被冲击波推出去又骤然停住。
骁韩云被骤停的惯性甩了出去,巨震下叶钊抓住了他的手,二人被齐齐抛向舱对角,狠狠地撞上舱板,随即砸落地面。
骁韩云的意识消失之前,他知道叶钊还紧紧地将他护在怀里。
…………
一年后——
A市生物研究院里,叶钊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明月高悬,暖色的照明将雪白的天花板渡上光晕。
叶钊浑身插满了管子,戴在手腕上的红色信号泵疯狂闪着白光,他看着天花板上明暗错落的光影,猩红的眼眶噙满了泪水。
脚步在空旷在房间内响起,骁韩云走到了床边,衬衣如雪。
叶钊移动视线,目光落在骁韩云脸上的一瞬间,眼泪从两颊淌了下来,嘴角却噙着笑意。
整整一年没有震动的声带,僵硬地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虚响:“骁……粤……”
骁韩云泪湿了眼,笑着点头。
墙上的单面镜闪过微蓝的激光,切换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墙后面是一间人满为患的观测室。
急促的脚步声从虚掩的门缝里传来,数十名穿着白大褂的医学专家及科研人员进入了病房——
“心率正常。”
“血压正常。”
“肌肉性能提升至45%,并持续升高。”
“器官活性正常。”
“神经功能检测正常……”
叶钊的视线穿过了周遭人体的间隙,如有实质地落到了骁韩云身上。
骁韩云站在窗边,接住了他的目光,殷红的双眼始终微笑着。
“滋滋滋滋——”
微弱的震感传来,骁韩云没有断开和叶钊的视线交汇,接起了电话。
齐德隆的声音激动地传来:“时间到了时间到了!!!穿梭仪和卫星空间站现在正在释放电磁波,叶钊醒了吗???他现在醒了吗???”
“……”
电话那头等了三秒钟,激动转为了鼓励:“没醒不要紧,现在才九点,十二点之前他一定会醒,虽然他的肉体留下来了,可绝对没有人在昏睡状态下能维持长达一年部脑部神经高频率活动,他的意识一定穿越了,你再等等,他一定醒……”
“他醒了。”骁韩云说。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骁韩云重复:“他醒了。”
电话那头骤然间欢呼雀跃,齐德隆的实验室沸腾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抢过了齐德隆的电话:“您好,我是国家历史文物局的张代表,卫星发回的时间坐标约莫是南朝末年,请问他还记得在那边经历事情吗?”
骁韩云看着叶钊身上的导管被一点点拆掉“他……记得。”
“那就对了,”电话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翻书的刷刷声,“南粤、皋戌和大覃等国家是南朝末期的古国,皋戌位于东洲大陆沿海,一直南上就是大覃和南粤的遗址……李主任,立马上找一张南朝末年的板块地图!”
……
电话两头的雀跃仍在继续,骁韩云挂上了电话,看向纱窗外群星璀璨的天空。
宇宙浩瀚,星云苍穹。
有人曾经说过,对于人类生活的物质世界,时空的缝隙是无处不在的,只是它过于狭小,人类看不见也触不到,当它受到某种外力的撕扯而放大,人就能走进时光的隧道。
可蝴蝶效应又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下的这一秒就是下一秒的历史,而历史,真的可以被改变吗?
可如果当下就是历史,那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就能否理解成‘必然存在’呢?
这个问题只要再穿越去明天问问明天的自己,就能迎刃而解。
可齐教授的穿梭仪又重试了上千次,就只成功过最初那么一次。
要想解开这个答案,可能还需一点的时间。
回观苏醒后的叶钊,他经历了一年的南柯大梦,他的意识穿越到南粤,落到了祁宸的身上,亲眼看到骁粤跌入山谷,之后的日子,他背负着祁宸和骁粤的记忆守了一年的活寡。
那种失去挚爱独活于世的痛,他不能让骁韩云再受一次。
于是在结束了被科研所和文物院当猴子围观的日子之后,他干脆利落地打了退伍报告,等申请通过就和骁韩云结婚。
叶钊第一次提起结婚时,骁韩云笑着说“男人怎么能结婚”,但叶钊知道他心中还是很憧憬,也同时伴随着肉眼可见失落。
自那以后叶钊也没有再提,叶钊转业之后不再出任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还养了一条大金毛,取了个名字叫“早早”。
他们会在任何闲暇的时候提起祁宸和骁粤,时间一久,就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是叶钊偶尔会说出“那个时候祁宸也很难过”来反驳骁韩云,就像两个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编排着彼此前世今生的是非对错。
话题敏感,却从不争吵。
忽然有一天,骁韩云躺在阳台的吊椅上看书,叶钊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听到之后,骁韩云一脸如梦似幻,叶钊说:“在南粤祁宸和骁粤的婚礼泡汤了,咱俩现在补上也是天经地义,虽然晚了好几百年。”
退役,结婚,休假。
由于骁韩云不想被叶钊的亲戚、战友和朋友当马猴一样围观,婚礼一切从简,在一间小教堂里,只有他们俩个人。
其实他们有邀请齐德隆参加,但恰好撞上穿梭仪第1099次自燃自爆,齐德隆没好气地拒绝了,并同城邮寄了一台他自己新发明的“橘子剥皮机”作为新婚贺礼。
一切下来也算顺遂,就是“结婚证”这件事情让叶钊伤透了脑筋。
骁韩云说:“两张纸而已,没有也无所谓。”
叶钊却总觉得夫妻就应该是利益的共同体,他和骁粤的关系怎么着也得被法律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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