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眼中,扶夏冷僻孤傲,如高山上纯净的苍雪,叫人不敢轻易肖想。
褪去铅华,他却自甘折翅,成为季晏承养在西郊别苑的一只笼中雀鸟。
8年蹉跎,扶夏在花圃种了满园的无尽夏。
曾灼灼祈盼花期的到来,向季晏承讨上一只戒指。
男人彼时不答,收起笑意在月色下抚上他的肩膀,只道:“最近是不是累了?出去玩上几天吧,还刷我给你的那张卡。”
直到季氏联姻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扶夏手中画笔一滞,这才恍然明白——人哪里是不愿送戒指?
只是不愿将戒指,送给自己罢了。
夏至暴雨,花园尽毁。
如季晏承所愿,扶夏后来真的走了。
不是度假,而是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没有带走任何行李,无声无息关上了别苑的大门。
异地他乡,两人再度重逢。
扶夏望向故人的眼眸已然冰冷,季晏承却毫不掩饰面上的惊喜,于人潮中紧紧抓住他的手。
扶夏问他何事,来人唇齿微颤,良久后竟是开口唤了他的小名。
一年花期又到,只听男人在自己耳边低声恳求:“宝宝,后院的无尽夏开花了,可不可以,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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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季晏承,喜欢就好
扶夏今早出门之时,并没有想到安城会下雨。
肩上挂着黑色的画筒,他这边前脚推门从画廊里出来,身后很快就有人适时跟上,笑语盈盈叫住了他。
“夏老师,那这事咱们就敲定了。杂志社下个月国画专栏的采访首刊,还有劳您多多指点。”
“您客气了。”
扶夏眼角一抹笑意清浅,冲人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路边不远处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车上,很快下来一个恭敬的身影,低着头小跑过来,撑开伞举过扶夏的头顶。
将画筒往怀里揽了揽,扶夏从容走至车边、由着人为自己拉开后座的门,没再回头看,弯腰俯身坐进了车里。
周身裹上层融融的暖意,扶夏轻舒口气,将外套拉链向下拉开了些,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头靠在后枕上,神色恹恹。
前方驾驶座,司机的目光映在后视镜向扶夏投过来,对着人低声询问:“夏先生,是直接回家,还是……?”
沉默片刻,扶夏眼睫眨了眨,视线穿过玻璃上泛着的一层薄薄水汽,百无聊赖看向窗外。
见后方无回应,司机斟酌了一下,试着提议:“您想在外面转转的话,要不要去国贸附近新开的商场?刚好离得也近。”
“没什么意思。”
似是听见后座上的人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司机知道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便不敢再随意出声。
过了许久,一道声音才自耳边传来,听上去却是无精打采,始终懒懒的。
“算了,还是……回去吧。”
穿过午后空旷的中央大街,车轮无声滑入雨幕。
西郊别苑大门前,监控扫过司机的人脸识别,闸门向两侧缓缓开启。
扶夏抬头,只不经意间朝里瞥了那么一眼,却是像快要蔫掉的小草突逢一场大雨般,蓦地挺直了身体。
眉宇间掩盖不住喜色,扶夏眸光微闪,敲敲驾驶位上的皮座椅,揪着人问:“他回来了?”
没有指名道姓,但看到车库里停着放眼整个安城仅此一辆的连号银顶Bentley时,司机便知道扶夏口中的“他”所指何人。
遂点点头,回应道:“听说季总中午刚下的飞机,看样子是没回公司、直接过来了。”
车子刚一停稳在阶前,未等管家上前接应,扶夏便兀自拉开车门下来,一路穿过绵密的细雨,三两步便跑进了屋里。
只留下出门时带着的那支画筒,被孤零零遗落在后座。
客厅,黑胡桃立身镜旁挂着一件深色西装。
男人身穿同品牌色系的暗纹衬衣,领口微敞着,袖子卷至肘腕,手中正拿着扶夏前几日自古玩市场淘来的香炉把玩。
察觉到门边的动静,对方幽幽抬眼望过来,眉俊目美,矜贵中透着一丝散漫。
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在下一秒被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紧紧圈住了腰身。
“大中午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扶夏仰着头,目光灼灼偎在对方怀里询问。
将香炉放回至桌边,男人这才腾出手来虚揽着他,淡淡勾了勾唇,打趣着反问:“怎么?这是不欢迎我了?”
“哪有……”
扶夏凝起眉,说话间脸颊却是悄然攀上一抹绯红,环在对方腰上的手更是无意识地圈紧了些,将脸贴在人胸口。
咬了咬唇,嘴里喃喃念叨着:“特别想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等很久了吗?”
扶夏说完抬头,双眸直勾勾望向对方眼底。
“还好。”
男人简短两个字回了他,随后一声轻笑落地,手便覆在了扶夏的耳垂上。
拇指摩挲着揉了两下,对方语气轻佻,目光也逐渐变得暧昧起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你刚刚说想,所以是哪里最想?”
“季晏承,你又拿我寻开心了……”
嗔怪着唤了人一声,扶夏撅撅嘴,手转而攀上对方的肩,微微踮脚,却是附在人耳边诚实道:“哪里,都很想。”
季晏承似是很浅地笑了下,嗅出扶夏颈间飘来的一阵香,眸色一沉,再抬眼看过去时,站在玄关处的管家和司机早已会意,避开视线替两人关上门,默默退了出去。
被人揽着腰放倒在落地镜边的乌金木软榻上,茶案边快要燃尽的线香在视线里逐渐变得模糊,扶夏整个人软弱无骨,紧紧攀住了季晏承。
紧促的呼吸伴随从云端跌落的失重感令人心悸,扶夏却深深爱上了只有季晏承能赋予他的这种感觉。
他将自己主动送上去,男人的声音亦在失控与放纵的边缘、自耳边响起:“宝贝儿,你太烫了。”
扶夏眉眼含着水汽,扬起下巴,把这当成他对自己的褒奖,勾勾唇,于恣妄中气若游丝地回应:“温度高了不是应该更舒服么?”
只要你喜欢,就怎么都好。
直至窗外雨势平息,屋内那些旖旎的喘息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季晏承晚上还有场商务晚宴要出席,只是顺道过来看一看,本就没打算在别苑多留。
一盏茶润润嗓子的功夫,那抹颀长的身影已然伫立在镜前,重新换上了一套较为正式的戗驳领西装,气定神闲理着袖口。
扶夏倚在靠枕上懒懒歇了会儿,扯下身上盖着的绒毯,赤脚走到季晏承身边,从人手里接过了领带,主动为他套在了脖子上。
跟在季晏承身边整整八年,扶夏学会了领带的十几种系法。
即使对方一句话不讲,仅仅是通过西装的款式、或是从助理口中听到了行程汇报,他就已经能够自如且快速地做出判断,为其系出最合适的搭配。
双手抚过季晏承肩线两侧平滑的衣料,扶夏看向人的目光开始变得依依不舍:“那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将方才厮磨时卸下的钢带表扣回到手腕上,季晏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重起了个话茬:“画廊最近忙不忙?”
“有什么可忙的,再忙也忙不过你吧。”
扶夏嘟囔的声音极小,但还是叫人听出了他话里埋怨的意思。
“不忙也好。”季晏承笑着垂眸看他,眉目间却是一派清朗:“画廊开着本就是为了给你差心慌的,要真把你累着,反倒没意思了。”
“平常无聊的话不用总待在家。”室内空间传来一声表扣脆响,男人随意道:“靖川在城北新接手家戏园,回头我让人给你拿两张票。”
“你不陪我去吗?”扶夏揪住人西装下摆,眼中隐隐带有期盼。
季晏承蹙眉,呵了一声:“我又不喜欢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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