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脸上忽而浮现一抹自嘲:“我以为你跟着我出来是因为咱们太久没见了、想跟我说说话,原来只是叮嘱我不要去打扰你弟弟。”
扶夏神色动了动,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两句。
只是他刚一开口,话却被人一秒堵了回来。
“你放心。”林沐晨眼睛愣愣看向远处,收敛着情绪,言语间却不自觉透出伤感:“你交待过的话,我什么时候不听过?”
“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子清了。”人说着极其勉强地笑了笑:“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即使他永远不可能属于我,我也没办法自欺欺人,找一个与他相像的替代品。”
“对我残忍,对子清,更是不公平。”
扶夏回到病房,季晏承手上的点滴约莫还剩下最后半瓶,人却是已经盖着被子躺下了。
想起他午饭之后的那顿药还没吃,扶夏倒了杯水给人端过去,拍拍肩膀把人叫起来,在耳边轻声提醒他吃完药再睡。
季晏承也不知犯的什么病,愣是任由扶夏举着杯子等了半分钟,躺在床上只留下个背影,没一点反应。
人活在这世上还真是艰难——扶夏心想。
哄完那个哄这个,自己又招谁惹谁了?忽然就不想忍了。
“季晏承。”
这一声冰冷、带着命令意味的呵叱出口,很快,就见床上的身形微微动了下。
扶夏勾唇,语气依旧凌厉:“你够有骨气这辈子都别跟我说话。”
对峙中,只见季晏承缓慢翻过了身,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虽然算做是一种妥协,但看向扶夏仍是满腹怨气的模样。
又想打听,又刻意装得不在意:“你和林家那小子,在外面都说什么了?”
扶夏看他这一脸的傲娇着实好笑,最后还是忍住了,将脸定平:“我跟他说什么有必要向你报告?”
“我看你现在是病好了是吧?都有力气给我挂脸了。”
季晏承被他训得不吱声,抿抿唇,眼眸垂了下去。
都说风水轮流转,扶夏怎么也想不到他季晏承也有躺在病床上看自己脸色那天。
心中感慨,不由得就想起了之前在滨江路观景大桥上,他接自己回去时说的那番话。
多好的机会啊,正是时候以牙还牙。
“季晏承。”扶夏挑了挑眉:“我的时间很宝贵,可以偶尔分出些精力来哄你,但你不要得寸进尺。”
季晏承早已不记得这话是他亲口过的,只是看扶夏的神情和语气,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似曾相识的味道。
趁着他愣神的这会儿功夫,扶夏找准时机,果断掰开人的嘴给他把药片塞了进去。
季晏承神色一晃,紧接着,盛着温水的玻璃杯就送了过来。
“吃药。”扶夏说着笑了笑,满含深意的目光看过来:“别想了。”
“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自寻烦恼,喜欢思考人生的人,注定不会快乐。”
作者有话说:
两句话都是季二以前对夏夏说过的,一句在第4章 ,一句在第14章
第65章 扶夏,给你证明
季晏承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祁靖川和肖让分别来过一趟,怕打扰他休息,都是坐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
宋怡这个当妈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忙,自己儿子都快要出院了这才匆匆跑过来。
彼时扶夏去了水房接水,回来才从门口听到屋里两人的谈话,刻意在外面等了会儿,没有进去打扰。
宋怡的抽泣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说话嗓门倒是一如既往地大。
“我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可他老家的母亲已经快八十岁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啊?”
“阿承。”扶夏听见宋怡唤了人一声,恳切求道:“就算是证据确凿,你要是能出具一份谅解书,他没准还能减刑呢?”
“你真是太闲了。”季晏承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竟然还有空操心他八十岁的母亲怎么样,那你有没有想过,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紧隔着一道门,扶夏还是不难听出他情绪的激动。
半晌未过,季晏承平静了些,又道:“先不说他之前犯了什么错,单凭他绑架又威胁扶夏,还拿刀对着扶夏的脖子,我就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扶夏扶夏,你整天就知道扶夏。”宋怡的巴掌拍到季晏承腿上:“你连我这个妈都不管了,你跟他过去好了,以后再也不要认我了!”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一句气话,宋怡说完,季晏承却沉默了。
过了会儿,突然反问:“你以为我不想吗?”
病房一时间陷入到长久的寂静当中,后来两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扶夏再没听清。
两分钟后,屋内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扶夏后退,往墙边的拐角处躲了躲。
门开了,宋怡泪眼婆娑走出来,鞋子踩在医院走廊的瓷砖上掷地有声,背影与步伐带着失望的决绝。
像不留痕迹的一阵风,很快消失在尽头的电梯间。
出院手续办好,季晏承与扶夏一同回了北城。
季晏承的身体还在恢复期,按理来说老宅那边人多、照顾得更周全一些。
扶夏本意是想劝他回去住上一段时间的,最后还是被季晏承以“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为由果断拒绝了。
房屋空置多日,助理联系家政把屋子提前打扫过,与扶夏两人分工,一人拿行李、一人扶着季晏承,勉勉强强算是把人“架”回到北城的家里安置下来。
床头放着触手可及的温水、药片按照每次服用的剂量全部配好、笔记本电脑连上电源线……
扶夏临走前还给猫砂盆重新换过了猫砂,看季晏承在床上躺好,这才替人关上门放心回了自己家。
眼看着距离期末周也没剩下几天,扶夏手头的课虽然有于文远帮带着,可下学期的教学计划终归还是得自己做。
回屋后卫生都来不及收拾,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电脑前打开文档。
思索半晌刚刚理清思路,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猫不小心把水盆掀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乍一听真的觉察不出问题。
水洒了,拖布拖一下再给里面重新蓄点水不就行了?
可扶夏仔细一想,季晏承现在的腰是弯不下去的,也难怪他会给自己打这通电话。
叹口气,突然又有些后悔——当时就应该坚持让他住回老宅去,不然到了明天自己要上班,放这么一号半残的人物独自在家,还不知遇到了突发状况该怎么处理呢。
季晏承家的门轻闭着没有上锁,扶夏进去一眼便瞧见这屋里唯一的病号单手扶着腰、手里握着拖把杆行动迟缓地在墙角那拖地,地上小猫的水盆翻扣在瓷砖地面上,被季晏承一来一回的动作撞得当当作响。
扶夏走过去,从人手中接过了拖把,又从地上将水盆拾起来,看也没看身旁的人,只说了句“去歇着吧”,便兀自在那边忙活起来。
季晏承没有离开,把脚下的空地给他让出来,退后两步靠在了门框上。
扶夏去了一趟厨房给猫把水蓄好又摆放在原位,将拖布在桶里面投了两遍又换了新水,低头一看,袖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打湿了,这才又匆匆忙忙跑到客厅抽了两张纸,把水挤干将袖口卷微微起来。
一抬头,正好对上季晏承看向自己专注的视线,神情一滞,问他:“怎么还不去休息?伤口不疼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晏承发现盯着扶夏忙碌的身影出神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享受。
哪怕对方只是在家里做些琐碎的小事,看他围着这一亩三分地瞎转悠,却会莫名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当然,如果自己身体状况再好点,能和他一起参与到家务劳动中,幸福感可能会更强。
只可惜,受伤以后自己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是力不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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