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郭鹏,宋怡的哭声立马止住了。
扶夏原本就头痛,说完这一句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靠着墙缓缓蹲下来。
祁靖川在人身边也跟着蹲了下来,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抬起的手顿了顿,最终落在扶夏肩上,轻轻拍了拍。
“是我的问题。”扶夏双手紧紧揪住额前的碎发,低着头、表情痛苦:“我当时看着他们一起走过来的,为什么、为什么没发现地上少了一把匕首。”
“不是你的问题,别太自责。”祁靖川凝着眉:“连警察都没预判得了,你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阿承他……会没事的。”
祁靖川话音刚落,手术室那边传来了动静。
门被打开,一名穿着蓝色无菌服的医生卸下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病人失血过多,现在需要输血,你们谁是AB型血,跟我来一下。”
医生这句话说完,有好几个人都凑了上去,肖让最先发话:“我是O型,抽我的吧。”
“你是患者什么人?有没有血缘关系?”
肖让摇摇头,刚欲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大夫,我跟你去,我是AB。”
扶夏声音微小而坚定,说着一步步朝着前方走来。
祁靖川与肖让交换了眼神,在旁提醒:“扶夏,你自己现在也很虚弱,千万不要逞强。”
扶夏眼睫微微眨了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道:“让我去吧。”
让他在门外这么干等着更是一种煎熬,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来为季晏承做点什么,那么这个人,当然是自己再合适不过。
虽然当时情形混乱,来医院的路上自己与季晏承根本没机会说话,但两人的心灵感应似乎变得更强了。
扶夏想:或许,季晏承现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吧。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头顶悬挂的灯牌终是熄了。
医生推门走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之后只见人推了推眼镜,看向宋怡:“病人很幸运,刀是斜着插进腰部的,没有伤及内脏,手术非常成功。”
他这一句话出口,宋怡身子一软往后退了两步,隐忍的情绪终是绷不住了,掩面轻泣起来。
祁靖川和肖让他们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有扶夏双眼怔怔望着地面,止住想哭的冲动,强撑着精气神听人把话说完。
“我们主刀医生正在里面进行缝合,病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在监护病房度过48小时观察期才能转到普通病房,家属来签一下字。”
对方说着将手里的文件和笔递给了宋怡。
之后在众人间环视了一圈,问:“哪位是扶夏?”
扶夏上前一步,点点头:“我是。”
“病人临昏迷之前一直在喊你,托我们把这个转交。”
扶夏从人手中接过一个方形的盒子,红色的绒面沾上了点点血污,打开一看,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花朵模样的胸针——是由蓝宝石制成的无尽夏,美得叫人触目惊心。
扶夏拿起胸针捧在手里端摩,却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标签大小的卡片,上有季晏承的亲笔字迹,像是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
祝扶夏涅槃重生的27岁,生日快乐。
监护室不允许家属进入,之后的两天扶夏虽然回家换了衣服也补了眠,但心里记挂着季晏承,并没有怎么休息好。
第三天季晏承被转出安排到顶层的VIP病房。
由于这件事一直瞒着家里老太太,所以宋怡并不能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也就默许了扶夏在季晏承身边一直陪着。
得知扶夏近前的状况,学校也是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慰问,其间于文远还来过医院一趟,确定绑架扶夏的人现在已经落网,紧皱的眉头这才抚平。
怕打扰季晏承休养,没说两句匆匆又走了。
夜里季晏承短暂醒了一下,眼皮要睁不睁的,扶夏原本在沙发上躺着小憩,见状一秒灵醒,当时掀了毯子坐起来连忙去叫值班的医生。
后来经过医生的察看,发现人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身体的各项指标已经很明显在恢复当中了,让家属不要过分担心。
扶夏睡意全无,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
季晏承虽然昏迷着,但仿佛知道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手指艰难勾了勾,唇边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就是发不出声音。
扶夏知道他在找自己,俯身将耳朵凑了过去,半晌,只听到气息很浅的一声:“对、对不……”
扶夏闭了闭眼,转而握住季晏承的手,人很快安静下来。
“别说话。”扶夏轻柔,像哄孩子一样对着人喃喃安抚:“好好休息,醒了再说。”
他知道季晏承能听见,说完勾唇微笑了下,见人呼吸逐渐平稳,这才轻声细语又补了句:“睡吧,我在呢。”
思索着季晏承一旦醒了便需要进食,扶夏担心外头送的餐油盐过重,便把季晏承的助理叫了过来,让人在这边盯着,自己回去熬点粥带过来。
恰好遇上手底下的两个学生要拿作品去省上比赛,扶夏有几件事要给他们仔细叮嘱,所以第二天还是抽空回了趟学校,把工作相关的各项事宜都安排好了,这才掂着保温桶又去了医院。
病房门刚被打开一个小缝,里间两人时有时无的谈话声已经顺着空气飘了过来。
扶夏前进的脚步顿了顿,暗暗调整了呼吸,这才步履轻缓地走至病床边。
季晏承身上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脸上没什么血色,人却已经转醒。
病床被摇起了大约45度,季晏承两眼注视着窗外,目光看上去既没精神又有些失落,沉默听着助理在旁汇报郭鹏事件的后续处理。
察觉到床尾的动静,自然而然地偏过头来,却在看到扶夏的下一秒,眼里闪烁起星光,整个人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
他大约是忘了自己腰上还有伤,这么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引着他龇牙咧嘴又靠回到枕头上,疼得整张脸都变形了,额间很快出了层细密的汗。
扶夏放下保温桶,三两步走到人跟前查看状况:“需不需要叫医生?”
季晏承摇摇头,顾不得腰间的伤,目光却是下意识抬起来拽住扶夏的手:“你别走。”
扶夏一脸狐疑,看着人皱了皱眉,那句“我走哪?”还没问出口,身旁的助理倒是先发了话:“季总、夏先生,公司那边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要吩咐,那我就先走了。”
季晏承两眼直直钉在扶夏的身上,生怕一眨眼人就跑了似的:“你先走吧,有事我再找你。”
助理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欠了欠身,多一秒都没敢在病房里停留,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咔哒。”
病房门落锁的一瞬间,扶夏甚至还没机会反应,躺在床上的人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
碍于角度原因,揽不住扶夏的腰、就只能胳膊一环保住了扶夏的腿,埋着头一副委屈又惊慌的模样:“郭鹏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置你于危险中的。”
季晏承面露恳求,声音低沉又虚弱,也不敢抬眼去看扶夏,只一个劲嘴里喃喃:“扶夏你别走,我求你了。”
季晏承的脸色还很苍白,手上也不知使了多少力道箍住扶夏就是不肯松手。
两人仅仅一天没见,自己还什么都没说,扶夏真不知他这股莫名的情绪是从哪冒出来的,叹口气:“我还能走哪?你到底怎么了?”
季晏承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安。
见扶夏不像是在骗自己,这才喉结滑了滑,怯怯出声:“我怕……”
“睡着的时候明明听到了你的声音,可是一醒来,你却不见了。”
人说着顿了顿:“我怕你觉得是受了我们家的牵连才会被人绑架,怕你生气、以后都不会再管我了。”
季晏承声息渐弱、自己也没有底气,才不得不小心翼翼揣摩扶夏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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