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吞噬了海水原本的颜色,地板上有几滩被海水飞溅的湿痕。
一朵红玫瑰漂浮在海面上,比霞光还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说:
注:“不被爱……”来自《局外人》,作者:加缪
第50章 碰撞-1
这艘游艇比不上真正的豪华游艇,后部的海水泳池并非是在游艇上额外修建的蓄水型泳池,只是掏空了船尾最下层一部分区域,再在底部安装一个网兜似的“安全装置”,让其成为相对于公海的“安全泳域”。它的两侧和后部其实完全与公海连通,只要不是溺水下沉的状态,且不从较深的水下经过,就不会被安全网兜拦住,完全能自由进入公海。
闻哲捞起那朵红玫瑰,确定它刚才还戴在谢藤的西装上袋里,心下不禁暗骂了一句脏话。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无法相信那个疯子居然会因为一个被强行中断的吻就跳海。
不,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谢藤跳海的理由,而是他们登上这艘游艇以来,谢藤手里的酒没有断过,全程就像在喝水。
尽管只是香槟和红酒这些谈不上有多高度数的东西,可一旦喝得量足够大,血液里的酒精就会里积累到足以麻痹人意识的量,俗称:酒醉。
“谢藤?”
闻哲喊完一遍稍事静待数秒,接着就喊了第二声。
“谢藤!”
他没有浪费时间喊第三遍,就蹬掉了自己脚上的鞋袜,同时也脱掉了外套,然后是领带和袖扣,把它们胡乱扔到一旁。
他正准备跳进去,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随之出现的在海面上的正是谢藤那颗带着顽皮表情的脑袋。
谢藤那副抓着闻哲脚踝、缓缓浮出海面的情形,简直既诡异又吓人。若非闻哲拥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脏,肯定已经被吓得大声尖叫或者掉进海里。
微凉海水顺着谢藤的手指浸湿了闻哲裤腿,多余的水滴顺着他的脚踝与脚背淌下,在旁边的地板上积成滩。
“别忘了医生的话,”谢藤说,“你的背一周不能……”
闻哲没有从对方手里抽回自己的脚踝,却骤然蹲下身,薅住对方湿润的头发,用把对方的脑袋按回水里的方式成功让谢藤闭嘴。
时间很短,根本不足以构成任何危险,等到谢藤挣扎着抓住闻哲的手腕,告饶似的拍打着,闻哲才帮助呛咳的谢藤重新浮出水面。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闻哲不悦道,“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谢藤吐出海水,皱了皱发酸的鼻子,既不在意闻哲的警告,也没有从对方手中拯救出他的脑袋,只是半仰着头,看向对方,问:“你在担心我?”
闻哲沉默地盯着谢藤发梢上的海水顺着他的轮廓滑落,觉得对方看起来像一条湿漉漉的小狗,实际上却更接近于顽劣的哈士奇、野生狼或其他肉食动物的混合体。
虽然他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担心,但他在看到谢藤这副模样后,莫名就是不想亲口承认,干脆把对方的脑袋再度按回水里后,才松开手。
失去上浮阻力的谢藤很快浮出了水面。这次的“袭击”并不让他吃惊,他配合地假装呛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偷瞄着闻哲,等对方露出那副懒得跟他计较的神情,就猛地抬起双臂,掬了一大捧海水泼向对方。
闻哲:“……”
尽管他做出了避让的动作,可水的轨迹超出了预判,依旧沾湿了他的膝盖与裤腿。
发现自己成功“击中”对方后,谢藤立刻变本加厉地朝着闻哲猛泼了好几捧水。
在成功害得闻哲膝盖以下的布料湿透以后,他又迅速游远,得意洋洋地浮在中间,让闻哲无法反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闻哲不止没有试图反击,甚至没有生气。
湿透的布料粘在闻哲腿上的感觉虽然很不舒服,但海水的温度与海风却为穿了几个小时正装的他带来了舒适的凉意。
他迅速得出“暂时无法惩罚罪魁祸首”的结论后,考虑到这里是他的克星——热带的高温范围,干脆就找了个更靠近船尾的地方,藉由向下倾斜的地板边缘,找了个方便把双脚浸进海里的地方坐下,尽情享受起了海水所赠予凉爽。
意识到自己幼稚的挑拨完全没能奏效后,谢藤脑袋里只剩下了关于闻哲的成堆疑惑。
他完全弄不明白对方在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激怒或让对方高兴,只能视线不离地盯着闻哲,假作漫不经心地在中间游了几圈,才重新靠近,把前臂搁在岸边的地板上,侧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闻哲,用一种不期待回答的随意语气问:“你刚才是在担心我死了就没人能带你上岛了,还是单纯在担心我?”
“有区别吗?”闻哲反问。
“当然有。”得到回答的谢藤立刻期待起来。
“我认为没有。”闻哲故意不说谢藤想听的话。
谢藤哼了一声,当即又不满起来。
在闻哲以为他会换其他的方式来追问时,却看到对方撑着边缘离开了泳池,回到了游艇上。
突然出现的、包裹着对方臀部的刺眼颜色,在对方与闻哲擦肩而过时,挤进了后者的视野,留下一道无法忽视的轨迹。
虽然谢藤并非全裸,闻哲依旧觉得不忍直视。因为对方不止悄悄在内裤下穿了泳裤,而且还是荧光绿色的。
这种从荧光黄到荧光绿的变化,其作用依旧是藉由闻哲眼睛折磨他的神经。而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不止自信十足,还毫无自觉。
谢藤熟门熟路找到电控板,打开柜子,取出潜水面镜和脚蹼,很快回到闻哲面前,以带着潮湿气息的呼吸凑近对方,目光则落在后者手指上的装饰戒指上,示意道:“我想潜一会儿水。浮潜。深度不会超过三米,就在游艇下面的区域。”
“你刚才喝了不少酒,确定能潜水?”闻哲没有同意。
“香槟和红酒而已。”谢藤不以为然。
“……好吧。”闻哲没有权衡多久就同意了。毕竟荧光绿对他的杀伤力着实太大,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他像在南美赛道时那样调整了手上的戒指并简单叮嘱:“酒精会增加氧气的耗损量。注意时间。最好提前一分钟上浮。”
谢藤点点头:“你可以帮我计时。到时间就提醒我。”
“怎么提醒?”闻哲问,“声音传不到水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谢藤神秘地说完却在转身途中小声嘀咕,“这种感觉其实不坏。”
“什么?”闻哲问。
谢藤看向闻哲,暧昧地冲他眨眨眼:“我是指被你关心的感觉。无论理由。”
说完他没有给闻哲踹他下水的机会,就自己跳进了水里。
闻哲用手抹掉溅到自己脸上的水,谢藤则在水面上冲他抛了一个恶俗的飞吻,接着就调整了呼吸的节奏,很快鼓着腮帮扎进了海里,当然他没忘记抬手示意闻哲看身后。
“别担心。他是浮潜的老手。”生活助理几乎是在谢藤下潜的同时就紧随其后地赶到了。
浮潜表面上来说是一种相对休闲的运动,比水肺潜水要容易上手。一般在近岸浅水海域进行。但真正把它玩得专精的人,会把它当做挑战自身的极限运动来玩。
尤其在非近岸海域,瞬间就会上升到比水肺潜水还要危险数十倍的高危险运动。特别是不用救生衣和呼吸管的这种——正是谢藤所选择的方式,等同于在挑战肺活量、水性和判断力。
助理用他一丝不苟的英文对闻哲说:“这是他寻找刺激的其中一种方法。”
“我认为有更适合的用词,”闻哲半开玩笑道,“他喜欢‘濒死体验’。”
助理那张没有被口罩遮盖的脸上清楚地写着错愕的情绪。等他回过神,当即无可奈何地对闻哲失笑道:“适当的放任,能让他的行为处在可控范围内,不是吗?”
“的确。”闻哲回赠了同样的情绪,问:“他一直这样,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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