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很诱人。可闻哲却视而不见地从谢藤手中抽收回自己的手腕,继续专注于地享用这份缺了一口的食物。但他很快又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皱起了眉,瞪向谢藤。
“惊喜吗?”谢藤幸灾乐祸地问,“这是我最喜欢的盲盒三明治。”
闻哲:“……”
黑鱼子酱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味,对闻哲来说不止口感偏咸,还掺进了大量芥末,很快顺着鼻腔上冲,简直能刺激出生理性的眼泪。但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随便就把食物吐掉或扔掉的习惯,反而是那种就算不合口味也不会浪费的类型。所以他伸出手,把一杯果汁和一杯牛奶先后推到谢藤面前。
考虑到饮品更容易下药,闻哲指向两杯液体一半的位置,示意谢藤喝掉。
谢藤再度微怔,回过神后笑得更夸张了。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桌上,双肩不断发颤,甚至因此扯痛了他的肋骨和肩膀,又不自觉开始倒抽气,暂时无暇帮闻哲“试毒”。等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调里不自觉多出一些闻哲所陌生的肆无忌惮。
“你真是太好笑了。”谢藤说。
闻哲不想看对方如此得意,干脆抬起了脚,用力踩在了谢藤的脚背上。
考虑到他们都没穿鞋袜,为了不让这个动作变味,闻哲完美地剔除了脚趾和脚心才能营造的暧昧,以脚后跟来回用力碾踩。直到谢藤不自觉小弧度地瑟缩,才若无其事地松开。
谢藤立刻做出了反击,不过闻哲早已经料中。他及时收回了脚,让谢藤抬起的脚踩了个空,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惹得楼下的生活助理匆匆跑上来。
助理发现是愚蠢的老板不小心吃瘪后,当即大笑着扬长而去,甚至没有给谢藤留下扣他工资的暇余。
谢藤揉着脚跟,哀怨地看向闻哲,控诉:“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人。”
闻哲不为所动地回视,再度用手指点了点两只玻璃杯,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再不乖乖喝掉,后果自负。
“笑一下都不行?你真容易记仇。”谢藤边抱怨边把两个杯子里的液体喝到了闻哲指定的位置。
等到闻哲接过去喝完,谢藤又再度开口:“你就没考虑过我可以连自己一起下药?”
闻哲好不容易缓和了口腔里的盐与芥末,颇为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就像在看一只调皮的西伯利亚雪橇犬。
“上次是我太累了。懒得动。可我刚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过于肤浅了。”闻哲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并将身体略微侧倾,展露出适当的攻击性,视线则如有实质地顺着谢藤的后背经过腰身,停在臀线底,暗示意味明显,“那句令人反胃的荤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弟弟,坐上来自己动。”
作者有话说:
谢:???
第20章 他我-2
坐在漂亮的“鱼缸”里用餐,是闻哲此前从未尝试过的新奇体验。毕竟一般人不会无聊到把自己的起居室改装成鱼缸。
他甚至隐约间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去水族馆,心情在惊叹与跃跃欲试间徘徊,愉快得不可思议。
尤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谢藤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简直就是这餐最好的调味料。
谢藤忙于担忧自己屁股的安危,在随后的用餐过程中无暇再耍其他花招。但他的担忧明显是多虑了,闻哲只是看起来认真,实际上更在意面前的食物。
闻哲很快填饱自己,顺带评估自己摄入的营养是否充足。尤其是维生素的摄入量。
答案是否。
他当即把手伸向了水果篮。
“等等,”谢藤迟了许久才意识到,“你愿意跟我说话了?”
闻哲掀起眼皮,如同在看一只咬坏了主人最具有纪念意义的袜子又在努力摇尾讨好的宠物,等他从果篮里找到想吃的水果,便沉默地离开椅子。留下一脸莫名的谢藤,根本拿不准闻哲到底会不会回答。
闻哲没有立刻吃掉自己手里的青苹果,反而把它抛起又接住。重复。
谢藤疑惑的视线一开始被苹果所吸引,而后自然而然地落到闻哲的脸上。后者这才漫不经心地看了前者一眼,并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停下抛接的动作,大口咬上苹果。
清脆的咀嚼声回荡在“鱼缸”内,谢藤不自觉死盯着闻哲脸与唇,仿佛对方唇齿间发出的咀嚼声是某种最动听的,也最能蛊惑他的音乐,让他不自觉伸出了手。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也拿了一个青苹果吃了起来。
谢藤完全弄不明白闻哲到底是如何进行这番“蛊惑”的,但这种“不自觉”显然比被拒绝接吻或其他更能让他感到惊慌。幸好他此刻正在吃苹果,干脆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食物上,用来掩饰自己心下的尴尬。
符合他年纪的选择。闻哲想。同时在对方察觉前,不动声色地移开观察的视线,心下品评着谢藤所有的言行细节:普通且正常的吃法,初步判断还保有一部分正常的情感观。
这种人一般不会为“外界因素”失常,更不可能失控。
他现在需要探查对方的“内在因素”。
闻哲把苹果核放在空盘子里,又从果篮里拿了一根香蕉。这次他没远离桌子,而是站在谢藤面前,漫不经心地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后者,耐心地等待对方吃完后,重新把注意力从苹果移到他身上,准确地抓住四目相对的刹那,缓慢地剥掉香蕉皮,把果肉凑到自己的唇边,盯着对方停顿片刻,再张开嘴含住一大截果肉,却不用牙齿咬,再度停顿。等他同样精准地抓住谢藤瞳孔微缩的刹那,又突兀地露出牙齿,利落地咬下以一截果肉,鼓起半边脸颊,满不在乎地咀嚼同时利落地转身步出这间透明的小餐厅。
谢藤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呼吸微窒,随后竭尽所能地缓慢且绵长地深呼吸数次,才恢复正常。
闻哲的这一连串动作在他看来就像正在兴头上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被雪茄剪袭击了自己不可言说的某器官,莫名对香蕉命陨于对方牙齿间的疼痛感同身受。以至于他许久都只能僵住不动,完全无法跟刚才一样莫名其妙就紧随其后的去拿同一种水果。
谢藤患有性瘾。闻哲迅速得出结论。程度很轻,不超过中等,自控力也不错。对方肯定有自己的心理医生,也肯定知晓这一点。因为沉溺于声色过久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问题。毕竟享乐与快感从来都是双刃剑,自身随时会被感官反制。
可特别的是,谢藤完全没有显露出能被性随便控制的迹象,否则对方就会根据他“前半部分”的“暗示”来行动,就像对待青苹果一样盲从,而不是专注于“后半部分”并且感觉到严重的不适。当然,这也是谢藤每次上床都需要更换新玩具的原因,否则他很有可能被某个或者某几个固定的人反向利用性来对他进行操纵。就像那些因为离婚损失了巨额资产,或者因为出现在花边新闻头版而身败名裂的白痴们。
谢藤经过半分钟才发现自己已经连中了两次闻哲所设的“圈套”,非常不满地离开椅子,快步跟上对方,打算想方设法地报复对方。可闻哲却陡然转过身,笔直地朝着谢藤大步走来,让后者不自觉驻足的同时还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谢藤一脸堤防地盯着闻哲,但他很快又发现自己完全反应过度了,闻哲不过是想从果篮里再拿一串葡萄,才会碰巧与他擦肩而过,甚至没有在他身边多做停留。
“葡萄不错。很甜。”
谢藤负气地转过身,闻哲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让他再度不自觉转回去,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地来到自己身后。
完全符合他审美的完美长相,让他很难移开视线。简直如同一位经验老道的猎人,等待猎物自己走入陷阱,用尽全力挣扎到无力再做挣扎,才从陷阱里取走他筋疲力尽的猎物。
“谢藤。”
闻哲唤了对方不算名字的名字,用食指和中指指背轻刮过谢藤的脸,趁着后者微怔时凑近,在对方唇角边留下一个带有安抚性质地吻,以及与其行为正好相反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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