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扬起的灰尘,在光束里纷飞,形成了一层轻薄半透明的雾,在褚如栩微颤的睫毛上荡呀荡的。
言玚主动帮小朋友揉着眉心,试图让他这个盹更安稳些。
他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该如何享受这份亲昵。
言玚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褚如栩不像外面那轮高悬着的太阳,是近似的,但要更可控、更柔和些的东西。
他几乎没有什么杂质,不会东升西落,只是静静地在那里,散发着灼人激烈的炽热,燃烧出耀眼明亮的光。
这个午后格外绵长,却又有些让人难以忽略的特别。
空气中悬浮着的暖意,轻盈且不着痕迹地将言玚这些天努力忽略的隐秘担忧安抚。
它不容拒绝地从浓密枝叶的缝隙,穿过了他记忆中屋顶那扇常年被爬山虎覆盖的天窗,没有预兆的照进了昏暗的室内。
言玚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再需要被透明玻璃环绕着的茧房了。
他有了触手可及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3-
这是一更,22点左右二更——
第52章
言玚俯身, 亲了亲褚如栩的额头,轻轻喊了一声:“如栩。”
“嗯?”褚如栩哼唧了两下,用头顶蹭了蹭言玚的肚子, 缓缓睁开了眼。
“我不谈小孩子闹着玩的恋爱, 你知道的。”言玚说道。
褚如栩点了点头。
“虽然你让我答应的手段不太正经。”言玚笑着调侃道, “但既然答应了,我就会对这段关系负责的。”
褚如栩回忆了一下那天磨着言玚接受自己的场景, 像是有些意犹未尽,笑嘻嘻的用指尖,隔着单薄的衣物布料,撩拨似的描摹着对方紧致的腰线:“只对关系负责, 不用对我负责么?”
他不动声色地探了进去, 将手搭在了言玚的腰窝处,虚浮地握着, 语气染上了几分欲念:“我可是初恋,什么都是第一次。”
“全新未拆封的限量版。”
听着褚如栩字里行间的暧昧和暗示, 言玚失笑,照着他肩膀就拍了一巴掌。
去他的小无赖。
言玚算是发现了,褚如栩现在彻底不装了, 简直是三句话不带颜色就浑身难受。
他推了推对方, 边说边要把随时随地耍流氓的小混球赶起来,不让人躺了:“哦,那退货吧, 我要不起。”
褚如栩却一把搂住了他, 小孩子撒泼耍赖似的:“不行, 你已经把我包装拆了, 还拿出来玩过好多次了, 我都不值钱啦!不给退!”
褚如栩一下子蹦了起来,差点撞到言玚的脑袋,撒着娇在对方的脸上不停地亲着,留下一串腻歪的吻:“我下半辈子都是你的了。”
言玚语塞。
这什么乱七八糟比喻啊……听着怪少儿不宜的。
“肉麻。”他冷淡地总结道。
褚如栩笑得张扬:“不肉麻。”
言玚作势要起身,却被褚如栩重新按了下来:“松开。”
“就不松。”
“换个地方坐。”言玚劝着。
褚如栩:“不换,这里躺着舒服。”
言玚忍无可忍,敲了两下对方的脑袋:“开始收拾客厅了,我们在这耽误人家干活。”
哪想到褚如栩是个没脸没皮的,立马扯着嗓子,笑得灿然,朝不远处摆放着花瓶的女人询问道:“姨姨,我耽误您干活了嘛?”
小心翼翼观察半天了的阿姨突然被cue到,显然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捂着嘴咯咯地乐:“不耽误不耽误,姨姨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闹,有活力。”
说完还顿了顿,语气颇有些怀念的感慨道:“我家那位比我了小快十岁呢。”
“我们以前刚谈恋爱那会儿呀,比你们还黏糊。”
褚如栩找的这个搬家公司也有家政服务,企业规模不算太大,但细节做得比较到位,服务人群也偏中高端,从搬到收拾一条龙服务。
阿姨和叔叔虽然是老板,但也闲不住,偶尔也会来现场盯工,顺便挑拣点轻松的任务活动活动。
还没等两人和对方借着话头攀谈下去,阿姨的爱人就从厨房走了出来:“我觉得你们应该买个双开门冰箱,那个步入式冷藏间太不实用了。”
感受到客厅三个人带着笑意的注视,叔叔也是一愣,茫然地问道:“你们聊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了……”
阿姨故意绷了绷表情,摆出一副不怎么认真的凶巴巴:“不告诉你,你不要偷懒,快去里屋看看进度。”
叔叔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垮了垮,走到阿姨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英朗的眉宇间竟是浮着几分不明显的委屈:“姐姐,怎么又胡乱批评我?”
用五十多岁、鬓角斑白的模样,说出这样撒娇的话实在有点违和,偏偏夫妻俩都很习惯的样子,显然这种情况在私底下经常上演。
言玚微微怔了怔,片刻后却笑得更开心了。
笑容里蕴着羡慕,也还藏着点感慨。
褚如栩倒是会察言观色,还很擅长顺杆爬,见状立马头一歪,安安稳稳地搁到了言玚的肩窝上,边轻轻地晃着,边撒娇,不够柔软的发丝挂蹭着言玚颈侧敏感的皮肤,没一会就刺红了一小片:“哥哥,我也一直叫你哥哥好不好?”
褚如栩语气轻盈,仿佛根本不是在期盼着未来,只是一句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多余含义的腻歪情话:“老了也叫。”
言玚只是淡淡地笑着,偏过头看向窗外,并没有立刻回应。
那太遥远了。
言玚想不到那么远,也不敢去想。
他努力说服自己坦然接受褚如栩爱意的前提,是享受当下。
人生实在太长了,经营一段长期关系的途中,什么变数都可能出现。
言玚将目光从窗外飞鸟的身上,重新转移了回来。
他看着褚如栩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却有点舍不得扫他的兴。
恋人之间不能吝啬说「永远」。
毕竟恋爱就是这样的,清醒着糊涂,不安又坚定地依赖着彼此,毫无意义地向对方求一个又一个不会被时间消磨的承诺。
在这种情况下,“永远”不是个期限,只是一种此时此刻互相真诚爱意的象征。
“好。”
沉默了片刻后,言玚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哄孩子一般答道。
这回倒换褚如栩错愕了。
这还是言玚第一次应和他有关未来的事。
褚如栩像有些受宠若惊似的,没说半个字,而是在下一秒,直接吻上了言玚的唇。
因为有外人在的原因,这个吻并没有太过深入,呼吸才触碰着交缠上,还没等燃起任何一点就着的晦涩念头,便已经被当事人知情识趣地匆匆分开。
没人发现客厅一隅的缠绵,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他们也只是对刚谈上恋爱、冲动着准备搬到一起生活的情侣。
没什么特别。
言玚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工人们似乎刻意避开了这附近,把这个角落留给了他俩独处。
他朝褚如栩挑了挑眉。
怎么还莫名有点像偷情呢。
黏乎的小朋友真是很容易动摇人的意志。
色令智昏。
言玚简单粗暴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不争气的评价。
“哥哥,别勾我了,我要死了。”褚如栩声音喑哑,眸色晦暗,指尖用了点力道,捏了捏言玚的后颈,像是在埋怨对方,但更多的似乎是在埋怨自己意志力脆弱。
言玚有些好笑,眼神带弯儿似的斜了他一眼:“谁勾你了,少造谣污蔑。”
褚如栩却惩戒似的重重揉了揉他的后腰,熟悉的触感磨得言玚都忍不住腿软。
“你喘气儿都算勾我。”褚如栩拽过了个抱枕,挡在两腿之间,蛮不讲理道。
言玚快被气笑了。
服了,哪来的小泼皮,年轻精力旺盛不说,自制力偏偏还不怎么样,甩锅倒是熟练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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