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缺,你在最好的年纪。”
“我没法拿你的心血来潮去赌什么。”
“我只有我自己,没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跟你交换。”言玚微微垂眸,像是对自己有些失望。
今晚姚弛无意间的提醒,更是帮他强调了这一点。
他快二十六岁了,而褚如栩刚过完十九岁的生日。
言玚的人生已经开始需要尽量趋于稳定了,而褚如栩却还在一个需要不断试错、尝试的阶段。
他二十岁开始逐渐步入社会的时候,褚如栩还是个在站在父亲身侧,懵懂青涩、庆祝着自己十四岁生日的小朋友。
甚至在往前倒推一下,他十二岁经历最大人生变故的时候,褚如栩还没有上小学的资格。
他被言子悠抱在怀里,在花园里打着转,接受父母「畅畅要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的祝福时,褚如栩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如果褚如栩喜欢的是他最表层的东西,那这些早晚有一天会消散。
他会衰老,会褪去这些光环。
而褚如栩什么都不缺,他是被命运怜惜着的孩子。
言玚除了自己这个人本身,没什么能献祭给对方的。
他也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足够留住褚如栩的地方。
“我没有别的想要的,我拥有的甚至也可以全都给你。”跟在言玚身后的褚如栩沉着嗓音说道,“我只要你。”
言玚倚靠在侧厅的钢琴边,这是整栋房子唯一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是装修时柏鹭要求的,听说好像是因为这架老古董,需要减少光照才能更好的保存。
而言玚暂时不想看见月亮,也不想要太多的光线,这里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他笑着朝褚如栩招了招手,在对方靠近自己后,用指尖轻抚着对方的鬓角,耳语似的说道:“好孩子,那你太贪婪了。”
褚如栩与那个漂亮男孩子拥抱在一起的画面,这些天不断浮现在言玚的眼前。
如果说对方身上的色彩稍微暗淡些许,言玚都不会这么难受。
他们实在登对。
比自己和褚如栩站在一起更相配。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玚甚至觉得,他们的眉眼都长得有些相似。
天意一般。
褚如栩这样好的人,原本就不该被自己困在这样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里,消耗着少年人那点莽撞的喜欢,等待言玚给他个「名分」。
而言玚自己,也不该沉浸在患得患失的情绪里。
在无法给予对方信任的前提下,其余什么都是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他对自己的质疑、对褚如栩感情的质疑,会让他怀疑每一个接近对方的人。
他会和自己父亲一样,被潜意识里的自卑感消磨,被留不住爱人的恐惧日复一日的撕扯,最后和累积下的焦虑、疯狂一起坠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言玚不想这样。
这是他一直在回避着的人生走向。
“你该去和年纪相仿的孩子,谈正常的恋爱试试。”言玚亲了亲他的额头,体贴又残忍的说道,“趁我还舍得放你走。”
言玚像自虐似的,将柔软的吻顺着对方的眉骨缓缓下落,他漂亮的瞳仁里溢满了微妙的偏执:“不要骗我。”
“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人么?”
“喜欢过的也算。”
言玚心里庆幸着周遭环境的昏暗,让他可以轻松地用指尖描摹出对方的眉眼,却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因为只要褚如栩此刻能看到自己眉宇间的发酵了三天的不安,一定就能感受到他的动摇。
言玚不喜欢处于劣势的感觉。
褚如栩条件反射的将手搭上了言玚的腰,这大概也是肌肉记忆的一环,他们实在是厮混过太多次了。
“没有,只有你。”褚如栩吻上了言玚的唇,含糊却坚定地答道。
言玚的脚尖踩到了对方的脚背上,像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一般,他补充道:“无奈地埋怨他不够听话,永远不会害他,最疼他……”
“这都算是喜欢。”
言玚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将这几天一直盘旋在胸口的那几句话精简了一下,用轻飘飘、漫不经心的态度,从酸胀的心脏里挤了出来,不加任何掩饰的、赤/裸的掷到了两人面前。
他实在失控,竟能纵容自己像个乞求爱情的可怜虫,用件连暧昧都称不上的事情责问对方。
“喜欢”这种东西,看起来的确不太健康。
“这是什么意思……”褚如栩皱着眉头,不解的刚要问道,却隐约觉得这几个字眼很熟悉。
他顿了顿,回忆着言玚对他态度开始发生转变的时间点,一个猜测猛然蹦了出来。
“你那天看到我和千千——”
还没等褚如栩把话说完,言玚便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言玚实在不想听到对方亲昵地叫那个名字,所以甚至忘记了要收着些力道。
类似铁锈味道的甜腥气息在两人鼻腔中蔓延。
褚如栩轻轻的「嘶」了一声,片刻后,单手强硬地按着言玚的枕部,加深了这个混合着血丝的吻。
“哥哥。”许久后,终于将多日的思念宣泄干净的褚如栩,像逗小猫似的,一下一下地捏着言玚的脖颈,语气轻挑地问道,“你是吃醋了么?”
呼吸节奏凌乱的言玚没回答,只是重重地踢了踢对方的脚踝。
终于寻找到问题所在的褚如栩,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不是因为言玚厌倦自己了,也不是其他本质上难以解决的问题。
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
一个信息不互通造成的误会。
褚如栩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言玚肯为自己的事情吃醋,是不是代表对方也是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的?
他不敢再仔细想下去,也不敢通过脑补给自己塑造出多大的希望。
褚如栩接过言玚手中的香槟,摸着黑,凭感觉将软木塞慢悠悠地旋转了出来。
“嘭”得一声脆响,像是在庆祝什么。
清爽的柑橘香扩散到空气中,褚如栩的答案也终于呼之欲出。
“哥哥,你刚刚说了好多话,现在能让我说几句了么?”褚如栩笑着打趣道。
言玚不置可否,只是从他手中接过了半满的酒杯。
褚如栩微微俯身,轻吻着他的睫毛:“千千的全名叫褚千秋,是我的亲弟弟。”
言玚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捕捉到了对方的解释,与自己记忆认知里的不同:“褚夫人不是生完你没多久就去世了么?”
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褚净有另娶,甚至也没听说过对方有什么情人,更没听说过褚家还有这第三个孩子的存在。
褚如栩啄了啄他的喉结:“只要哥哥喜欢,你可以一点一点慢慢了解我,从里到外,从过去到现在,我都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别说气话了,也别凶我。”他轻轻抱住了言玚,像是个刚受过惊吓、急需安慰的小朋友,语气甚至蕴着点委屈,“更别不要我,我只有你……”
褚如栩握住言玚的手,将他捻着的郁金香杯凑到了自己的嘴边,寻找着对方刚刚使用过的位置,浅浅抿了一口:“抛开这些不提,显然,你并不了解我父亲。”
“温伊栩也不是我母亲,我和千千的母亲无名无分的被褚净藏了二十年。”
言玚有些讶异,他轻拍着褚如栩的肩,没打算问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是一场意外,而我出生时那位褚夫人早就已经癌症晚期,只能进行保守治疗了,为了表示对妻子的愧疚,褚净对外宣称我是温伊栩的孩子,还用她的「栩」字给我起了名字。”
“我一直没太懂这是个什么逻辑,说深情也算不上深情,倒是蛮恶心人。”
“怪可笑的。”褚如栩总结道,“我母亲长得与那位褚夫人年轻时有八分像,千秋也继承了我母亲的相貌,只有我,明明叫如栩,却是三个孩子里最像褚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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