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杨顺着他一头短得可怜的毛,好笑地问:“剃这么短不冷吗?”
周童捉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往自己衣领里塞:“不冷,我身上可热了,你摸。”
“好看。”奚杨的手掌贴在周童颈侧,感受着他皮肤的温度和蓬勃的动脉,仔细打量他一遍,认真地回答:“一个星期没见,童童又长大了,好成熟,好帅。”
尽管受用,但周童的脸还是肉眼可见地红了,喉结不自觉一滚,眼巴巴地看着奚杨:“教导员,亲一下。”
小狼狗一般湿润又赤裸的眼神叫人无法抗拒。奚杨倾身与他接了一个浅浅而难舍的吻,唇分时才呢喃着说:“以后不是你的教导员了。”
“那以后我当大人,你当小孩。”周童渐入佳境,追着奚杨的呼吸不放,小别后的那一点点紧张和羞涩被无法克制的爱意代替,胆子也大了起来。“叫我哥哥,让我疼你。”
叫我哥哥,对我撒娇,把我当成可以信任,可以依赖,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无理取闹的对象,这些都是周童想了很久想对奚杨说的话。他不怀疑奚杨对自己的真心,只是在潜意识里总是想要超过周熠,取代他在奚杨心目中的地位,却不清楚奚杨究竟有多为自己着迷,多喜欢自己直白、坦诚、热情、大胆的表现,不知道这才是奚杨最想要的,是周熠从没给过,也不可能给他的回应。
可是这五年里,奚杨已经习惯以另一种面目示人,从陌生到深入骨髓,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忽然叫他在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面前暴露出真性情,大多数时候他还做不到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而现在他却意识到周童的决定也许是对的,他的离开给了自己摆脱教导员这个身份的机会,让他明白在爱情当中抛去伪装,做真实的自己是多么重要。
真正爱你的人会接受你好与不好的每一面,不要求改变。
而周童的好,是连有一点稚气,有一点偏执,有一点顽劣,有一点虚荣心都令人不忍责备,反而想倾尽所有去满足的,用一生去珍惜的,无可匹敌的好。
怎么办,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是好想试试对他撒娇。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奚杨坐直身体故意躲了一下,又在周童退回去之前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回面前。“我这么娇气粘人,怕你受不了,童童哥哥要了就不能反悔哦。”
午饭吃的是正宗的云陵菜,云陵与江洲同属淮南,做菜善用火候,讲究刀工,注重食材的品质并略带点甜。清淡鲜嫩的烩鲢鱼,肥而不腻的狮子头,还有琵琶对虾和蟹粉笋肉小烧麦,每道菜的造型都分外精细别致,跟坐在对面的人一样秀色可餐,赏心合胃。
周童吃得快,吃到八分饱就坐不住了,众目睽睽下眼里像着了火一般,盯得奚杨耳廓微红,目光频频躲闪,最后不得已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小声责备道:“好好吃饭啊,狗崽子。”
挨一下踢也满足得不行,周童意犹未尽地托着下巴,笑嘻嘻地说:“我吃饱了,现在浑身都是力气,想做点别的。”
奚杨低头咬一口裹了桂花和糖的藕片,垂下的睫毛都仿佛沾着丝丝香甜:“讨厌。”
“你好可爱。”周童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臊了,又看了一会儿,拿起点菜用的铅笔在出品单背面写写画画,写好后推到奚杨碗边。
正在认真吃菜的奚杨只看一眼就慌慌张张地把那张单据揉在了手心。
才一周不见,有人就想他想到无师自通,学会了白日宣淫。
真的好讨厌啊!奚杨脸颊滚烫,不看对面明明得意却假装无辜的周童,放下筷子朝路过的服务员招手:“你好,麻烦帮我重新打一张单,结账。”
服务员刚转身,奚杨的小腿就被勾住了,那股黏糊和讨好的劲儿让他有种伸过来缠住自己的是条大尾巴的错觉。
其实他还没吃饱,可能怎么办呢,他的狗崽子成精无法无天,不正经的话信手拈来不说,刚刚还在纸上给他写:别吃太饱,一会儿哥哥喂你。
第82章
三年。
其实五年更长,但活得没有期盼,看似煎熬也不过弹指一瞬间,可现在有了周童,就连他离开十几分钟下楼买药奚杨都忍受不了,三年的分别该怎么办,稍稍一想心就会被不安和不舍搅碎,疼得难以呼吸。
仿佛一夜之间变回了从前那个贪心的小孩,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填满身体,填满心脏的裂缝,填满漫长的余生里每一寸光阴的罅隙。
不够,怎么要,怎么给都觉得不够。
房间里开着暖风,可当周童一离开,热气也像被随之抽走了一样,整个空间很快变得冰冷而陌生。奚杨回味着数不清的或激烈或温柔的亲吻,滚烫的情话和灼人的体温,独自裹紧被子,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等他回来。
从昨天到今天,每过一秒就更爱他,更离不开他一点。
他说要当大人,可猜想没有几个大人会像他一样爱得那么热烈坦荡,藏不住也一点都不打算藏,直白地把想要的东西全都写在眼里,目光都带着雄性在求偶时释放出的强势而压迫的气息。奚杨没办法好好地开车,好好地吃饭,在咖啡厅里与设计师交流不到一半时,就因受不了从旁投来的那道视线而面红耳热,坐立难安,只好找个借口躲进卫生间缓缓,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照不出他的秘密。除了始作俑者,没人知道他心跳得多快,有多紧张。
不一会儿,周童果然跟了过来,刚进门就被人一把拉进隔间,推坐在了马桶盖上。
门外有午后慵懒的音乐声流淌,水珠自发梢落下,滴在皮肤上,晕开成一小片暧昧的痕迹。奚杨迎面跨坐上去,按住周童的肩膀,用一双湿润含情的眼睛半羞半怒地看着他,问他想干什么。
那张写着下流话的单据还在口袋里,明知故问。
好一个稳重自持的军官哥哥,周童就爱他这幅模样,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的年纪,多一分太浓,少一分过淡,像表面青涩内里丰沛的果实,让人想咬却担心没到时候,又偏偏待不到明天。
想干什么?想浇灌它,滋润它,让它熟透,溢出最甜美的汁液。
狭小的空间里,周童收紧手臂把人往近、往紧了抱,贴着他,用身体的反应让他感受答案。
是你太诱人,不显山不露水地招惹我,都是你的错。
他装可怜,说从见到你开始,我就一直硬到了现在,好疼。
坏小孩。奚杨推他搡他,猫儿似的凶,先小声警告他,忍着!又吻着他的耳垂哄他,乖了,别闹,晚点给你揉揉,帮你亲亲,好不好?
精心计划的约会行程才过半日就直接跨到了最后一段。关上门,按开请勿打扰的提示灯,两个人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挥霍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酒店提供的东西不够用了,周童才穿上衣服匆匆下楼一趟,回来后叫了客房服务,坐在床上喂奚杨吃三明治和蛋糕,没喂几口又要从他嘴里抢回来尝尝,“一不小心”弄得到处都是奶油,于是再用舌尖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细细品味。
奚杨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贪心,可相思成疾的周童比他还要不知饥饱,索取无度。
从进门开始奚杨就在不断地央求,不断地妥协,他说,别再撕坏我的衣服好不好,没有换的,可周童根本不听。他说想先洗个澡准备一下,周童也不肯放他去,不愿再多等哪怕一刻钟,缠着他,压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夸他好香。
奚杨从来没有这样放肆地,安心地浪费过时间,短短一个下午,那些刺耳的警铃,撕心裂肺的哭喊,物质燃烧的气味,暗无天日的火场,都仿佛变得离他很远很远,未曾发生一般。
太奢侈了,他把每一次都当成最后一次去做,去感受,所以当周童俯视着他,对他说,不要这么冷静,为我再疯一点,再浪一点的时候,他便试着把身体再打开一点,再给他多一点炽热的回应,抱紧他,与他热吻,纵容他不断地往更深处去探寻。
二十岁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节制,体力又好得异于常人。即便已经很累了,夜里醒来时,感觉到周童的躁动,听见他迷迷糊糊,含混不清地耳语着我还想要,奚杨依然会回答说,来吧,然后温柔地,主动地带着他找到自己,任由他借着半梦半醒的状态肆意撒野,只在被咬、被撞到受不了时才忍不住又低又哑地骂一句狗崽子,再一边承受更凶的后果,一边求他轻点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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