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连忙缩回来,“不好意思。”
鸡冠头非主流少年双手插兜,用一种一中教导处主任看了会高血压的走姿一摇一摆地下了车。
许鹤恍惚地看着他走向男厕所的背影,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是谁?”
“卢哲。”刚才大气都不敢喘的王一民从过道边上的车座里探出脑袋,“上一届的集训名单里就有他。”
“喔。”许鹤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上一届我不是被谢卫国扔去集训营了吗?我给卢哲传了两个月球啊!他骂了我两个月!要不是被人拦着,我怀疑他可能会把我打一顿。”
许鹤:……
又来了,王一民的“我会被打一顿”。
一般王一民这么说得时候都是夸张说法,毕竟这位“爱读书”的体育生到现在也没有被别人打过。
“他是打什么位置的?”许鹤问。
“主攻。”王一民轻咳一声,“他其实挺厉害的,如果没有傅应飞,上一次参加u15的人就是他了。”
“本来人选都定了,但他和另外一个二传临时被撤掉,所以看你和傅应飞多少会有点不爽,你小心点。”
许鹤想了想卢哲刚才的样子,虽然看上去确实稍微叛逆了一点,但是他在路被挡住的时候还会说声让让,而不是直接撞过去,应该也没有王一民说的那么不好说话。
卢哲上完厕所上了车,路过许鹤身边的时候斜了一眼坐在内侧的傅应飞,重重哼了一声。
许鹤:……
第74章 集训营(2)
现在断言卢哲好说话还为时尚早,再看看。
许鹤看向车窗,从玻璃的反光里看见卢哲臭着脸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用保鲜膜包裹的三明治,两三口吃完后将保鲜膜团吧团吧扔进了车载垃圾袋。
黄毛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吃完后也没乱扔垃圾。打开垃圾袋时还特意放轻了动作没吵醒坐在身边睡觉的队友。
许鹤收回视线,看见傅应飞正拿着一本单词本正念念有词。
他跟着看了一会儿,很快合上眼,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浅睡眠的时候容易做梦,恍惚之间梦见傅应飞高三的时候左手拿着雅思八分证书,右手拿着托福100分以上成绩单自信发问:“我要去读天体物理了,你觉得是英国好还是美国好?”
他吓醒了,拆出一块湿巾擦脸,好半晌才从这个见鬼且毫无逻辑的噩梦中缓过来。
大巴逐渐驶向荒无人烟的郊区,土坡边红底黄字的标语格外显眼,上面写着:行事如风,纪律至首,外树形象,内强素质。
大巴还在爬坡,减速带一个接着一个,许鹤人和大巴一起上下颠簸,蓬松的发顶也跟着一颠一颠。
“到哪儿了?”他睡懵了,凑过去问傅应飞,“感觉都开到山里去了。”
“应该快到了。”傅应飞绷紧颈侧的肌肉,想往窗户边上缩又有点不舍得。
“哦。”
许鹤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才咽下去,就见谢卫国从大巴的导游车座上站了起来。
年至半百的中年男人被颠得够呛,拿着“小蜜蜂”扩音器有气无力地说:“各位选手注意,今年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封闭集训在军营内完成。”
“第一阶段的训练为期20天,以3v3小组赛和6v6乱序比赛为主,主要提升各位的个人能力。”
“第二阶段的训练是为期10天的军训。”
所有人都懵了。
王一民嘴里的蛋卷都忘了嚼,碎渣噼里啪啦地落到保鲜袋里。
谢卫国继续道:“根据上面的要求,我们所有的教练员,队医还有陪练员都会参加这一次的集体军训,大家做好思想准备。”
话音落下,车内的少年们顿时哀鸿遍野。
“打排球为什么要军训啊!”
“什么人间疾苦,高中开学军训一次,来封闭集训还得军训一次。”
“隔壁打乒乓球和羽毛球的都军训了,我们来军训是迟早的事情。”
“啊呜呜呜!”
王一民混杂在人群中怪叫一声,“噶嗨!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摸摸真枪?”
哀嚎声戛然而止。
诸位队员面面相觑。
真枪诶,真能摸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军训。
大巴车在嘈杂中开过两道关卡,终于停了下来。
许鹤被颠地没了一点说话的兴致,混在队友里拿着行李下了车。
集训的住宿条件不好不差,8人间的宿舍摆着四张上下铺和一排铁质储物柜,柜子上写着对应的床位编号。
许鹤本来无所谓上下铺,但考虑到之后需要军训,下铺必定会成为教官内务检查时重点筛查的对象,于是选了房间里侧,最靠近窗户的上铺。
空气清新,视野开阔,靠墙好借力攀爬,是任何职业跑酷选手都无法拒绝的好位置。
许鹤飞速收拾好了床铺,跳下去一看,从其他人手中抢到下铺的傅应飞从包里掏出了一打用防漏食品袋装的酱油榨菜放在桌上,还仔细地拿出来检查了一下密封口。
许鹤:……
“你还带了酱油榨菜呢?我说你的包怎么那么鼓。”
“嗯。”傅应飞将一摞子自己腌的榨菜整齐叠好,放在抽屉里,“上次国少队试训,小卖部没有酱油卖。”
许鹤欲言又止。
正常奥体中心的便利店谁卖酱油?
睡在斜对角的卢哲看了看傅应飞带来的榨菜,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接着从包里摸出了五罐用老干妈辣酱瓶研制的糖醋萝卜干。
前有傅应飞带酱油榨菜,后有卢哲带糖醋萝卜干。
寝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鹤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
对着卢哲的糖醋萝卜干咽了咽口水。
虽然他看上去非主流还不好惹,但是他带了萝卜干诶。
糖醋的!
得先搞好关系试试!
正当许鹤算计卢哲和他的萝卜干时,徐天阳拿着一打文件袋走进宿舍,逐个发放。
“这是我们这次集训的安排,大集训一直持续到六月底。这次国少队的试训名单在七月初就会出,所有被选在国少队试训名单内的选手都不允许再参加地方级别的高中联赛和初中联赛。”
这是协会为了平衡赛场而做出的取舍。能被选进国家队的选手个能能力太强,再回校队打比赛会对整个联赛的环境造成一定影响。
许鹤理解这种做法,只是他们校长让他带着校队再拿三年联赛冠军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
次日早上五点半,许鹤和其他选手们一起到达了训练馆。
这里排球馆的地面还是木质的,踩上去没有胶质地的阻力感强,但是对训练项目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
毕竟第阶段以趣味排球比赛和个人能力训练为主。
为了拉进诸位球员之间的距离,教练组组织了一场3v3抽签小比赛。
u18训练营内的四位二传为固定位,剩下的两个位置抽签决定。
刘浩和王一民都和许鹤做过对手,两位替补位常驻选手一看到许鹤的脸就开始摇头,互相扶持着远离了许鹤对面的位置。
做什么也不要做许鹤的对手,他们不想集训第一天就哭着回家找爸妈。
最终,王一民嘴里那个对他有意见的二传站到了对面。
许鹤隔着网对他笑,“我是许鹤,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半晌,“我叫邹月行。”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李白的诗,好名字。”许鹤随口道。
邹月行沉默,打赌自己菜市场杀猪的老爹在取名的时候肯定没能力想过这么多。
对面的抽签仪式进行的热火朝天,生动演绎什么叫流水的主攻铁打的二传。
半晌,邹月行干巴巴地问:“什么诗?”
“把酒问月。”许鹤感觉这个邹月行好像也没那么看他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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